燕承锦道:“昨天是昨天,我今天不想吃了。你只管忙你的,记着这些做什么。”
似乎在林景生面前,燕承锦便流露出些平时不会有的神态来。皇上在一看得不太对劲,轻轻咳了一声,燕承锦转过关来看看皇帝,半晌才对林景生道:“我饿了。”
林景生想了想,仍旧是十分好脾气地道:“不是给你做了梅子粥凉着么?你没让人去拿?”
燕承锦也不作声。
林景生看了看他,轻声道:“我现在去给你拿过来?”见他不反对,这才转身去了。
林景生一走开。皇上便咳了一声,看了看燕承锦:“你与他闹别扭了?怎么回事?”第一句话说得十分肯定,第二句才是真正询问的意思。
两人其实也算不得吵架,只是林景生下午突然有事要出去,燕承锦单方面地赌着一口小气,他也知道林景生做的是正事,自己有些不占理,然而心里就是不痛快,皇上问起,他便愤然道:“说好了只早上出去办事,白天就留在家里。今天下午要一起把摇篮做出来,结果言而无信……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皇兄你,明明答应了放他一个月的假,还要为你做这样那样的事,事情没少干,月俸却减半了。我们家林景生中的是武探花,你不能拿他当文状元用。这个月的假不能算,你还得再放他一个月。”
他前面还在说埋怨林景生的不是,后面突然话头一转变成指责皇上的不是。
皇帝本想林景生若有半分不对,少不了自己要代为教训一二,谁知不过须未小事,且最后问题还绕到了自己身上,沉默了片刻,半晌方才慢慢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燕承锦抿了抿嘴,看着皇帝也不再说话,但那样子分明就觉得自个委屈得很。
正巧林景生端了梅子粥过来,看见眼前情景,轻声向皇上赔着不是道:“……他最近身上总不舒服,脾气难免有些不大好,皇上别和他计较……”看他脸上的神色,似是很是认同皇上那种无理取闹的说法,然而眼睛深处带着笑,却是不大在乎燕承锦这点小性子甚至乐在其中的。
这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两口之间的事,磕磕碰碰却也你情我愿,显然没有皇帝这个外人参与的余地。
皇上却也不会真与燕承锦记恨,怀孕之情怀难免古怪一些,当初两位皇子生母本是性情和婉之人,怀孕之后却都难伺候得很,只不那时皇帝也不是时时过去陪伴,感触并不算深,而此时燕承锦看起来脾气要大一些罢了。当下摇头笑道:“朕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想想心下倒也替林景生觉得辛苦,只是海航那头如今还得林景生照应着,暂且只能这样子,只等尽快选出擅于经济之人接手,免得再惹得某人不痛快。
那边燕承锦喝了两口粥,方才的小脾气已经烟消云散。见林景生额际有些微汗,本能地抽了帕子替他拭擦,擦了两下这才想起皇兄还在一旁坐着,又忙不迭地收回手来。
他面色古怪尴尬,皇帝也只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林景生从他手中接过帕子来,若无其事地自己擦了擦,说了几句闲话,将话题扯了开去。
京师这年的端午,改成了小太子代表皇家,在侍卫的重重环卫之下露了个面,小家伙十分兴奋,不过总算也知道这是大事,父皇有意让他历练历练,若是做不好,以后只怕几个月都别想出殿门一步,因此老老实实按着太傅的教导行事,顺顺当当也没出什么差错。
只是这令朝中有心人有些许意外,虽然燕承锦恢复哥儿的身份,但往年也有由公主太后出面的事,算不得僭越。而且看之前皇上与他本人的态度,仍然不会就此克守本份留在内宅之中,还是想让他出来做事的。
不过端午之后,随着皇室中传出郡王得了喜讯的消息,除了令人暗暗感叹新任郡马本事了得之外,关于他端午没有露面的些微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既已成亲,接下来怀孕生子这种事,也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太后自然是十分欣喜,赏赐了不少,更有特意吩咐让他安心静养,让人不得打扰,就连想送些礼品上门拜访的人也只得息了主意.
皇家对这事十分低调,除了有宗亲问起时表示有这么回事,基本上都不怎么对外人提及。不过燕承锦之前的经历可谓命运多舛,此时低调一些不愿张扬,也是情理之中。
京城繁华盛大,可供谈资的事情每日桩桩件件,这事也是最初有几位官员上了贺喜的折子,见皇室反应平淡,识趣的官员便不再多事。至于集市坊间,小老百姓关心自家的衣食住行显然要胜过皇室溱丁,听过时议一议,过了也就过了。
这消息慢慢传着,最后还是传到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