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青登方才基本只感到惊吓,并没有因为被让无数江户男儿魂牵梦绕的“江户最美寡妇”告白而感到欣喜、自得。
这当儿,青登忽然感受到天璋院笑盈盈的视线。
“不过……我的话,并不全是撒谎哦。”
天璋院的这句话,让青登那刚放松下来的脸颊线条,又立即微微绷了起来。
“我确实是并没有对你抱有男女之情……应该说,我身为已经出家的江户幕府大御台所,言称‘喜欢’,未免也太不可理瑜了。”
天璋院的唇角扬起一缕自嘲的笑意。
这丝异样的神色转瞬即逝。仅一息后就被天璋院很好地隐藏了下去。
“但是,我想和你独处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起初,之所以亲自授你弓术,原因确实比较简单,不过是一时穷极无聊,再加上对你这个人很欣赏,起了侧隐之心,所以想亲自培养你。”
“但慢慢的,我的心思……我直到现在仍坚持亲自当你的弓术老师的原因,渐渐发生了点细微的变化。”
“既然你发问了,那我就趁此机会跟你坦明了说吧——我是因为想和你独处,因为待在你的身边能莫名地感到放松才亲身教你弓术的。”
说到这,天璋院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
一会儿后,她撤下支在矮桌上的双臂,收回向青登探出的上身,圆润的水蜜桃也坐回至并拢的双腿之上,眼望身前远方的雪山。
“橘君,你这人很不可思议呢,面对我、面对家茂时,居然能丝毫不怯场。”
“自打我嫁入德川家,外人对待我,无外乎三种态度。”
“其一,对我毕恭毕敬,连话都不敢说大声半句。”
“其二,对我望而生畏,与我相处时,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我有半分不快。”
“其三,对我阿谀奉承,变着法子地想要讨我欢心,想要获得我的青睐,想要从我这儿讨得好处。”
轻浅的笑意,随着嘴角的微微延伸而重新挂上天璋院的脸颊。
“这三种人我见得多了,可唯独你这种类型的,却是格外罕见。”
天璋院转过螓首,看着青登的眼睛。
有别于刚刚跟青登开玩笑时所露出的那种戏谑神态。此刻在天璋院的俏脸上显视的笑容,是那么地纯粹、真挚。
“你在与我相处时,不论是仪态还是举止言行,都相当地自然、落落大方。”
“并没有因为我是江户幕府的大御台所,就对我有任何的特殊对待。”
“就像是在跟一个普通的好朋友来往一般。”
“不仅是我,就连家茂也是如此。”
“你在直面江户幕府现任的征夷大将军,也不曾展现过半点儿对家茂的畏怯或献媚。”
“我很喜欢你的这种对待我的态度。”
天璋院脸上的笑颜越来越灿烂。大概是回想起过去的往事了吧,她那对如同注视着遥远世界的眼眸,潜藏着一种名为怀念的情感。
“这能让我回想起还不是幕府的大御台所,还不是萨摩岛津宗家的公主,而是萨摩岛津今和泉氏的普通女儿的那段时光。”
“所以跟你呆在一起,心情常常会很放松。”
“现如今,这座定期与你在此相会的箭场,已成我暂且从各种烦心事之中、从大御台所的桎梏之中解脱出来的避难所。”
青登挑了挑眉,哑然失笑。
——毕竟我的灵魂是来自21世纪的啊,从未受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礼教的熏陶。
从小生活在文明开化的21世纪的青登,对封建时代的礼教秩序向来不感冒,同时也欠缺对其的敬畏之心。再外上青登的一点个人性格使然。因此自然能在天璋院和德川家茂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不做作。
天璋院的这套情真意切的言辞,使青登怪不好意思。
他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接话。
说“你客气了”?好像有点不太对。
说“这是我该做的”?好像也不太对。事实上,青登并没有主动对天璋院做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儿。只不过就是陪在天璋院的身边,乖乖地上天璋院的弓术课而已。
“啊!对了!趁着刻下这你我都有空坐下来闲聊的难得机会:橘君,我们来讨论一下对你的称呼的更改吧!”
这时,再度开口的天璋院,吸引了青登的注意力,打断了青登的思考。
“对我的称呼?”
“一直以来,我对你的称呼,不一直是‘橘君’嘛。”
“这个称呼未免太长了一点,有足足5个音节呢,你现在是我新御庭番的番士,是我的直属部下,你我之间的交往互动将来会愈来愈频繁。”
“若一直使用这么麻烦的称呼,难免会造成一些不方便。”
青登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改称呼啊……
“既如此,那么天璋院殿下你今后叫我‘青登’即可。”
“「青登」……”
天璋院歪了歪脑袋,作思考、困惑状。
“这个称呼确实是变短了许多,可我觉得稍微有些拗口呢……噢!对了!”
天璋院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点子似的,双手击掌,面露欢悦。
“我叫你的本名:‘盛晴」好了!虽然这个称呼仅比‘橘君’短一个音节,但朗朗上口,既好念又好听,而且还很有平安遗风,我很喜欢你的这个本名!”
青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