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老福王毕竟也是她伯父,她要是也以卑犯尊,没大没小,也就没有劝架的立场了。而且死者为大,不管老福王当年如何贪婪搜刮,死都死了,积点口德吧。
“你……”但朱由崧依然忍不住大怒,他被堂妹驳斥,虽然对方话没说完,可他完全听得出弦外之音,眼看着他就要不顾以男欺女,上去跟堂妹开撕了。
原来,这小姑娘正是朱常淓的独女,潞王府的小郡主朱毓婵。
朱常淓今年才三十四岁,却身体虚弱佞佛,所以男女方面已经精力不太济了,偶尔宠幸妃子侍妾,也多半需要对方伺候,自己动。
十几年前,朱常淓刚二十岁光景时,还算短暂龙精虎勐过几年,也留下了一个女儿长到成年。只可惜好色无度,索求过勐,身体很快垮了下来。
当时另外妃嫔侍妾也有怀孕的,但其他两个女儿生下来都幼年夭折了。而儿子更是连活着生下来的都没有,最多就是直接没保住,流下来时就已经是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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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死亡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并不是开挂,因为明末王室的健康状况本来就有很大问题。
比如朱常淓的堂兄、光宗朱常洛,不就是生了七个儿子只活了俩、十个女儿只活了仨,死亡率都超过七成了。
不然也轮不到天启、崇祯这俩当皇帝,光宗自己也是才当了一个月皇帝就暴毙了,天启也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就死了。
隆庆、万历开始,藩王健康状况不好的才是主流。
朱常淓如今性情懦弱,多半也跟他的家庭状况有关,因为他没儿子,很多事情也就没野心去争,和气过日子就行了。
真要是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也没儿子可以传啊,争了干嘛呢?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几乎不可能生出儿子了,就愈发吃斋佞佛,每天不是玩音乐就是鉴赏古玩、青铜器,久而久之也就觉得这样很潇洒很爽。
此时此刻,堂侄儿朱由崧和女儿朱毓婵闹了起来,朱常淓也是一阵头疼,劝了好一会儿,越闹越乱。他只觉得心脏都绞痛起来了,只想缓口气,一股无力感也是油然而生。
好在,就在他郁闷至极的当口,一个好消息,总算是如久旱逢甘霖般降下。
“殿下!潞王殿下!喜讯啊!大喜啊!”院子外面阵阵喧闹,还有滚滚的马蹄声飞快由远而近,隔着几进院子都能隐约听到是归德知府梁以樟的声音。
朱常淓一阵郁闷:不是说好了要保密、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么?才几天,这厮竟忘了守口如瓶?
他怀着不忿,跑着就要冲向院门口,亲自喝令梁以樟噤声。但刚才被吵架吵得头疼,此刻一急,差点儿眼前一黑。
幸好朱毓婵眼明手快,连忙两步上前扶住父亲,回头还呵斥侍女们:“你们都是瞎的嘛?还不快来扶着!”
刚才怕殃及池鱼的侍女们,这才连忙上来接过。
一阵忙活,梁以樟已经过了两进院门。
朱毓婵知道男女有别,本来该回避,但她怕父亲激动,只好一个眼色让其中一个侍女拿来随时备着的面纱和帷帽。
刚刚戴好,梁以樟已经出现在垂花门内,朱毓婵也不顾越俎代庖,冷静喝问:“梁知府!我父王一再让你保密我等行踪,你为何这般冒失、刚进院门就吆喝!”
梁以樟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激动过头了,为了谢罪,他也只好先跪下行礼:“潞王殿下、郡主恕罪!下官只是一时激动,并无恶意。
下官正要教王爷得知,已经无需保密行踪了,城外的闯贼袁宗第部,已经被朝廷援军打破了一侧营寨!是湖广巡抚沉树人奉陛下之诏,北上河南迎击闯贼!
其麾下总兵黄得功、参将朱文祯部,已经杀到商丘了!至少有一万骑兵!有如此雄兵庇护,大王与福王等定然都可安然撤走了!”
朱常淓一听,瞬间表情精彩起来,先是惊愕,不敢置信,随后狂喜:“朝廷有一万骑兵来救?还打破了围城?天无绝人之路啊!快,回去给孤再抄三卷法华经!皇天保佑啊!”
“是黄得功黄闯子的骑兵?那定然是精锐得很了!我两个月前就说,该经凤阳去安庐,到黄闯子的防区再歇脚,定能安然无恙!王叔你早听我的也不用走这些弯路了!”
福王朱由崧也是跟着惊呼窃喜,虽然还夹杂着吐槽,但显然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刺头了。
反正问题都解决了,堂叔毕竟收留了他两个月,还是应该感恩戴德的。
梁以樟等他们最初的惊喜平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下官已经派人在城上跟黄总镇交涉,他们也已经意外得知了殿下等正在城中。殿下如要突围,还请移步,劝慰黄总镇,亲自向他下令。”
朱常淓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孤与诸侄若能脱险,定然要翔实向陛下上奏这商丘之战的殊勋。梁府台你忠义可嘉,自然当有升赏。
黄总兵、朱参将公忠体国,奋而忘身,至此多难之秋,更要好好重用。请梁府台快快带路,孤亲自去见诸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