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人的钱还真没白花,几十两撒出去后,很快就有姑娘为他通风报信:“沈公子,圆圆妹妹上个月被妈妈关了一阵子,也不给她好饭菜吃,都是隔夜剩的。
那时候你去庐州运粮了,有几个权贵客人夜里来听曲儿。妈妈见你很久没来捧圆圆的场,她都不红了,就想逼她多露露脸。
圆圆妹妹不肯,跟客人挑明说她的场子都被公子您包下了,得罪了客人,妈妈就责罚她。”
沈树人一听,立刻就怒了。虽然他当初把陈圆圆包下又晾着,确实是存了不愿被人讹的心态,就是希望陈圆圆不红、身价下跌,但这并不代表他希望看到陈圆圆受苦。
自古梨园一行,男方想赎一个女人脱身,越是痴情就越是会被老鸨拿捏,不把你家财榨干不算完。而如果女方能痴情一些,自己想办法配合,让自己不红,情况就会好很多。
沈树人也不及多想,立刻冲进陈圆圆的房间。陈圆圆看到他时,反应还有些呆滞,似乎是不敢相信,许久才扑过来,死命拥抱了许久,泪水扑簌而下。
“沈郎你可来了,奴家这些日子一直都听你的,可你要是再不来,奴家都怕你忘了人家。”陈圆圆哭泣了一会儿,情绪发泄了出来,这才觉得腿有些软,缓缓坐倒在地。
沈树人一把拦住她的腰,不让她着地,霸气地抱到床上依偎着,这才卷起她的襦裙,帮她揉着小腿。
“你这是坐太久没起身,腿麻了吧。比半年前瘦了不少,这半年,我也没新找过女人,只是确实有官司、学业、公务在身,没有办法。不过今晚我就给你赎身。”
陈圆圆的脸庞还是稍稍有些圆润的,比较像薛宝钗的她“额秀颐丰”,就是脸蛋线条饱满。不过半年孤寂下来瘦了不少,比初见时另有一番韵味。
而陈圆圆看他的眼神,也有几分痴迷不解,忍不住上手反复抚摸沈树人的脸庞胸膛、宽阔的肩膀。
沈树人的肉身原本是纨绔恶少,半年多奔波劳碌、劳心劳力下来,比当初至少瘦了三十多斤,而且肌肉含量也增加不少。
陈圆圆倾心于他,原本只是觉得梨园女子,能得一个有情郎对自己如痴如醉、不惜中暑相求,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如今发现对方比原先更英俊了很多,自是意外狂喜。
缱绻许久,陈圆圆幽幽说道:
“奴家没事的,奴家知道沈郎是在忙正事儿,听姐妹们说,近日来的客人,有不少都在传说沈典吏筹办军需的善法良举,连苏父母都称赞你是能吏。听到这些,奴家也很开心呢。”
两人说着话,屋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美妇,一脸谄媚笑容地进屋,手上拿着扇子和绢帕:
“呦,这不是沈公子么,您可是快半年没来了,真是稀客啊。虽说圆圆至今还未梳笼,不能留客人过夜,不过沈公子你总算跟圆圆有缘,还那么痴情,老身也不忍拆散你们……”
圆圆的养母陈氏看到沈树人时,已经伏低示弱,想把沈树人糊弄过去。
但沈树人岂会让她如愿,当下脸色一冷,把陈圆圆安稳放在床上,起身逼过去:
“咱可是签了契约的,说好了半年之内,只要我不来,不能让圆圆登台唱曲。我可是都问明白了,明日你就等着去昆山县过堂吧。”
陈氏也是被吓得颇为局促,饶是她这方面见多识广,好不容易才赔笑解释:“沈公子,老身也不是故意违契,这不是说好了你包圆圆半年、让她在文人雅集上多露露脸,可你花了两千两银子,便一走了之,老身还以为你不要她了……”
沈树人直接打断:“我要不要,是我的事。敢惹我官司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家丁打死了一个争买侍女的,我去了趟南京,毫发无伤,还进了国子监,捐了官。跟我们沈家斗,想想清楚下场。”
话说到这份上,陈氏完全知道沈家势大,如果自己占理,说不定还能找其他主顾撑腰,但这次的事儿,连理都在沈树人那边,对方一较真,她绝对不可能有胜算。
她表情立刻垮了下来,还想回本,连忙说道:
“沈公子赎罪!老身知道错了,咱也不敢奢求一万两了。你就出五千两,今晚就能把圆圆带走,咱就算两清了!反正圆圆也没真给人唱曲,她也拒绝了,您没有损失。”
沈树人冷笑不止,陈氏心中发毛,一咬牙解释道:“您之前给圆圆包场半年的银子,反正你也没让她真唱几场,大不了也算在这五千两之内,你再给三千两就带她走吧?”
一番挤兑之后,沈树人也意识到还是给点钱、走个正规手续,免得以后再生事。拉扯之后,交了两千两银子,烧了卖身契,另外写了文书,把陈圆圆带走了。
……
一番手续折腾完,已是傍晚时分,雪下得更大了,也不适合开夜船回太仓。
陈圆圆冰冷的小手抓着沈树人,顶着雪走在浏河边,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她很小就被卖到了梨香院,由养母陈氏调教,如今才得自由,竟有些不知所措。
天气虽然寒冷,她却大口大口地贪婪喘气,似乎这夹杂着白雪的寒风,都比梨香院里温柔香软的甜腻芬芳要好闻。
“沈郎,今晚我们就歇在码头船上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沈树人霸道地紧了紧妹子的腰:“睡船你你不怕冷?”
陈圆圆娇俏一笑:“沈家的船,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