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虽然早就发现了他们,但并没有出面拦截,因为荷兰人没料到明军会在浅滩处直接抢滩,还提防着明军会偷越主航道、找锚地登陆呢,荷兰人的防守重点,自然放在了主航道周边的埋伏上。
……
“少校,明国人派出了大量舢板,试图在西侧沙洲直接登陆!北炮台的杨森上尉请求增兵帮忙紧急调整炮位朝向!我们原本的炮位都是朝着北侧主航道的!
杨森上尉还请示,要不要派人拒敌于滩头!他怕光靠紧急调整炮位朝向、也来不及开炮轰击阻止登陆了!”
张名振刚有所动作,线尾山炮台的荷军指挥官恩德里克少校就得到了属下的急报,不得不赶紧做出决策。
这个恩德里克少校,听名字也知道不是荷兰血统的,他身上其实有相当的葡萄牙血统,
只是明末葡萄牙人在远东的贸易控制越来越式微,地盘逐渐丢失,除了最后的澳门还在,其他都被荷兰人占了。
恩德里克少校的父亲原本是葡萄牙军官,二十年前在澳门战役中被荷军包围,随后带人投了,毕竟都在远东混饭吃的欧洲人,葡萄牙也没西班牙那么狂热坚持旧天主教信仰,投降信新教的荷兰人图个保命,也没什么。
恩德里克当时还是一个年轻士官,跟着父亲一起投了之后,二十年来好好给给荷兰人卖命,现在也升到中高级军官了,大员总督让他守一个湾口炮台,也算是用人不疑。
面对明军的突然来犯,他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先兵来将挡,顶住这一波,给明军以颜色,再论其余。
这年头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也习惯了这种“有冲突先打一下,再考虑交涉谈判”的套路了,如果能直接武力解决,就没什么可谈的,哪怕是对方偷袭来犯,他们也不会想着先谴责。
“明国人居然敢直接在没有锚地的地方以舢板登陆?这是不把我大荷兰精锐放在眼里了。快,让杨森别想着调整炮位了,先带一个满编连队到滩头,把刚要上岸的明国人冲下去!”
在望远镜里短暂确认后,少校立刻做出了他自以为最正确的指示。
北炮台的杨森上尉闻言,也没有多说,立刻带队出击了。当时的荷兰军制编制,还跟西班牙方阵时期差不多,240人为一个满编连队。
线尾山的荷军满编应该有两个连队,编为一个营,南北炮台各一个连队,一共480人,实际上会有些许减员缺额。
一次性派出一个满编方阵连反登陆,也是恩德里克少校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再多的话可能两处炮台本身就会缺乏防守兵力了。
……
对面明军这边,张名振也算高级将领,当然不可能亲自参加第一波的抢滩登陆。
所以这八百人,由张名振麾下的部将张国柱、阮进带领。
张国柱就是那位此前被张名振、郑成功从吴三桂手下接回来的参将,是辽东军出身,也懂一点航海水战,当初在吴三桂手下负责过觉华岛等地的防务。
阮进则是福建人,就是水手、海寇出身,后来被张名振诏安吸纳,跟着张名振混了多年,不是什么头脸人物。
但不管怎么说,这八百明军都装备了新式“武昌造”步枪,并且配备了多种弹药,既有对付钢质胸甲敌人的独头弹,也有传统对付轻甲敌军的霰弹,可谓战力纯熟。
荷兰人已经至少将近十年没跟明军打过仗了,所以对明军的战斗力提升和火器升级并不了解——荷军此前跟明军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决战,是1633年跟郑芝龙的料罗湾大海战,而小规模的骚扰摩擦,也只持续到1638年,也就是八年之前了。
八年前,朱树人都还没穿越过来呢,当时的明军当然战力不佳,福建沿海全靠郑家海盗撑场子,荷兰人用老眼光看待,他们不吃亏还谁吃亏?
杨森上尉带着240人,就火急火燎冲到沙洲滩头,离开明军三五百步远时,他还好整以暇地让部队暂时停下、重新整队,以确保最后接敌冲锋前的整齐划一,随后才正式开冲。
他到得还算快,恩德里克少校此前发现明军登陆倾向时,最靠前的明军舢板也还距离岸边至少几里路。所以杨森上尉赶来时,八百明军确实没有全部登陆,甚至可以说只登陆了两三成,人数比来袭的荷兰军还少。
后面还有五六百人,或者还在船上,或者才刚下船还在涉水。
“整好队了没有!快一点!拖拖拉拉的回去抽二十鞭子!好,给我冲垮那些明国人!按照四十人一行、前后六行,进入射程后就开火,然后后排交替推进!前排就地装弹跟上!”
荷兰人在打冲锋战的时候,当时也会用类似叠阵法的推进战术,尤其当他们要对付的敌人,跟他们有武器代差时,经常这么干。如果是对付其他欧洲列强的内战,就不至于这么托大了。
荷兰人很快依令而行,士兵们纷纷意淫:按杨森上尉的说法,这些野蛮人只要被远距离枪毙个十几个,很快就会队形崩溃的吧,这些野蛮人有什么军纪和意志!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情况的演变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荷兰人才前进到距离敌军大约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的距离、第一排火枪兵都还没开火呢,对面的明国士兵居然抢先列队开火了!
明军用的是双发前后联装的独头弹,因为霰弹在那么远的距离上不可能有杀伤力。
当然,荷兰人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得等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