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朝会上表了个态,表示目前阶段的功劳都看在眼中,但要等最终扫尾、明年朱树人还京,再从长计议,不会亏待功臣的。
而朱树人奏请的其他事宜,也都统统准奏,允许他把福临长期扣押在北京,不用运回南京受审。同时还给福临封了个逆命侯,保证他基本生活待遇。
……
旨意送回北京,已经是隆武九年的腊月底了,朱树人也不急于寒冬腊月地提审福临。大过年的,谁愿意加这种班,反正东北寒冷,起码来年农历三月才能恢复军事行动呢,在此之前福临也完全没用处。
朱树人就安然带着妻妾,在北京城里好好过了个年,犒赏士卒鼓舞士气整顿内政顺便检查一下战利品,等过完元宵节,才着手提审福临。
还真别说,过年期间,朱树人查了一下李定国送回的盛京伪国库的库藏,以及伪清特有的“内务府”衙门的积蓄,数量之多,着实还是狠狠惊了朱树人一把。
三年前伪清放弃北京城逃跑时,可是把北京最后疯狂杀掠抢劫了一把,把京城剩下的汉人达官贵人全部抢了,所以所得甚多。
虽说没有当初李自成的收益大,但几千万两还是有的,毕竟是把河北腹心地区的有钱人几乎都杀了。再加上清朝内务府一直有不少私房。
这些金银珠宝,后续三年里倒也花掉了不少,用于违反大明的贸易禁运、找边关汉奸商人私运进货,
但因为货源不足,朱树人把关比较严,只有少量他们放的鱼钩能顺利交易,其他汉奸商人多半会被搜剿灭杀,以至于清廷高层颇有人觉得后悔:
东北什么工业产品都没有,粮食也缺,早知道当初撤出北京多运点实用物资器械了,运来的金银珠宝,压根儿没太多地方花。
如今三年之期已满,最后被朱树人抄了家,发现当初劫走的财物,至少还剩两三千万两没花完,这个数字已经介于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贼赃之间了。而伪清内务府还有价值一千多万两,把这部分加上,就完全不比李自成少了。
大明一下子得到了四千万两的额外财富,能抵得上全国近两年的农商税了。哪怕把给将士和百官的赏赐、加饷花销全扣掉,还能剩下两千七八百万两,还是超过一年的农商税。
有了这一大笔银子,彻底灭清之后,大明就能更快恢复元气,进行东北的深入掌控、建设。将来也能更快恢复到休养生息、逐步扩张的道路上。
……
元宵节后第二天,整理清楚了李定国送回来的贼赃,朱树人终于抽出时间,好整以暇接见了俘虏福临,并设宴压惊,劝他好好跟大明合作,做一回满清的“叫门伪帝”。
“福临,你可知罪?这些年来,要不是看在多尔衮、豪格才是实际掌权者,你被俘之日便当论罪凌迟!如今看在你还有愿意悔过诚心,才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大明是文明之邦,礼仪之邦,出师从来有名,顺天应人,吊民伐罪,以顺诛逆,无有不克。你若能乖乖配合,这侯爵之礼遇,自可终生受用,还能传之子孙。”
一上来,该数落的还是要数,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恩威并施,最后让人心服口服,这个叫门的活儿才能干得更好,更有主观能动性。
福临还是年轻,有点认死理,一开始他已经心如死灰,但听朱树人说得冠冕堂皇,似乎有些虚伪,他也忍不住反驳,想要戳穿朱树人的虚伪:
“鄂王爷,亡国之君不言勇,孤如今已为鱼肉,无话可说。大明刀兵犀利,非我清可敌,天下已知。不过,你非要说你明是礼仪之邦、顺天应人、师出有名,又是何必呢。”
他不敢说重话,只是内心不服气,拳头大就拳头大好了,他们大清当年也是不要脸的,就以拳头大为荣。但朱树人明明就是仗着拳头大,还跟他说大义名分,这就让人恶心了。
朱树人不由笑了,嘴炮方面,汉人从来是不怕的。
对方是阶下囚,正常情况下也没必要多费口舌,这不过是为了对方身上的招降价值,所以才跟瓦剌对堡宗那样,稍稍给一丁点耐心,让对方心服口服。
“看来,逆命侯还是心中不服啊。孤今日不以言罪人,给你一个机会。”
朱树人想给对方开口机会,但他旁边的幕僚却穷追不舍,顾炎武先抢着附和补刀了几句:
“你伪清一度窃据中原,妄称伪命,窥伺神器,难道不该当灰灭沃覆之罪!我大明为先帝故都报仇,便是灭你全族也是该的。如今陛下和鄂王却给你们残余的族人悔过自新的机会,难道不是天恩浩荡?”
大明收复失地的理由是堂堂正正的,伪清原本是大明臣属篡逆自立,从奴儿哈赤开始根子上就不正,所以福临没什么好说的,大明要怎么打都是该的。
他觉得大明虚伪,无非只能是揪住其中一两个小点,稍微呛几句:
“大明要对我清动手,这没什么可说的,败战无能,自当覆灭。孤只是觉得,有些地方,无需粉饰,坦荡一些又如何?
自从四年前我清退居辽东,并不敢再有分毫侵犯大明控制疆土,两国也已停战日久。大明若是非要我辽东土地,自然可以遣使商议,堂堂正正索要。
最后却是不顾百姓惨遭战火涂炭,突施偷袭,以图劫掠被攻破的城池。最后还说什么堂堂之师、顺天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