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仑的上手速度非常快。
因为他已经背熟了那六条学院派常用公式,而现在范宁揭示出了它们背后更本质的原始公式。
动作还是以前那几个动作。
但是体会完全不一样了。
“范宁教授,我找到感觉了。”卡普仑擦了擦汗,“那些教授.之前老是说我差点情绪,而幅度一变大,马上又说我拍子乱了,所以让我找维系、取舍或平衡的感觉,找不到就是基本功不熟练.谁知道这两者本质上是同一个框架,完全不冲突,根本不存在需要取舍一说,我终于找到感觉了…”
“我说了,根本不是什么‘找感觉’或者‘酝酿情绪’的问题。”范宁笑着摇头,“音乐能打动人心的前提是正确,我听到过很多鼓吹情绪至上的言论,那些指挥者做出夸张的姿势,反复强调‘大开大合’、‘腰部带动双臂发力’、‘双脚提供弹性支撑’…结果他底下的乐手们,看到的基本节奏和表情术语都不精确,遑论声部音响平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分享健身心得…”
“任何艺术都是‘戴着镣铐的自由飞翔’,这里的‘镣铐’换个更中性的词就是‘原理’或‘规则’,指挥当然也是一门艺术…等你把‘原理’融会贯通了,能把一首普通难度曲子的谱面作出99,就已是一名杰出的‘青年指挥家’,你再可去考虑强烈的个人风格问题。”
卡普仑笔直站立,连连点头。
“布置个作业。”范宁看了一眼墙上时钟,“回去后把刚刚的推导过程练熟,每种形态自己多想想有哪些适合的乐曲片段…你现在推动简单体系的a到b变化应该是没问题了,但若a1到b1,a2到b2,a3到b3,指示多声部的表情术语接二连三穿插变化,恐怕又会回到老样子,下一步我教你如何应对这类复杂体系。”
卡普仑已收起指挥棒,拿出笔记本飞速记录。
“下课。”范宁挥了挥手。
卡普仑从公文包飞快掏出一个鼓鼓囊囊信封:“范宁教授,我预支您一个季度的报酬,曾经我请的教授最高是30磅的课时费,我觉得您至少应该翻倍…”
“我若想赚钱,缺你这一个学生?”范宁摇头笑笑。
“范宁先生…”沙发上的奥尔佳急忙站起。
“拿回去吧。”范宁从钢琴上起身活动身体,“一个季度花上千磅,高端中产之家年收入不过如此,就你这退出金融界后的收入?你可真舍得啊。”
他一把夺过卡普仑手中的信封,再塞回对方口袋里:“你若觉得不好意思,就尽快进步起来吧,乐团成立后,繁重的任务有你受的。”
“啊?”卡普仑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听您的意思,我那个面…”
“还面什么试?准备上岗吧,旧日交响乐团常任指挥,周薪80磅。”
“没问题。”范宁话才说一半,卡普仑就高兴地答应下来,但马上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又带着颤抖地确认道:
“您说什么?常…常任指挥?80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