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将拉瓦锡引至离教堂不远街道的一排独栋小公寓前。
“正巧近几天我们的图克维尔主教很忙,在圣珀尔托有来自北大陆博洛尼亚学派的贵客要接待,拉瓦锡先生可先在小城住下休整几日......”
“您刚从变故中生还,恐怕手头条件有限,现今《紧急物价管制法》一周一小修,一月一大修,商品价格还是日日飞涨,教会这边会先保障好您的食宿......”
“有劳司铎先生。”
“明天见。”
最后几句闲聊道别后,公寓的房门被拉瓦锡关上。
“联系在圣珀尔托的图克维尔主教。”海斯勒司铎脸上的礼貌笑容在街道转角处收敛。
“现在?”旁边的一位副祭执事问道。
“当即,召唤他的信使发送急件。”海斯勒叹了口气。
“幸存者审查是个高风险活计,这几个月下来你们也应该有所感觉,尤其像这种属于‘归队’性质的官方有知者,多一位有生力量是好事,但他们也是重点关注人群,即使没有隐秘组织的操纵或顶替,这些幸存者后续的‘畸变’或‘迷失’率都超过了四分之一......”
“我们不仅得自己认真走一遍流程,特巡厅还有严苛的复审和终审,必须让图克维尔主教抽时间提前回来一趟把关。”
“明白了,海斯勒先生。”
......
公寓房间内,中年绅士在拉亮煤气灯并点燃壁炉后,平静地在房内站了几分钟。
表情逐渐转为隐隐作痛的皱眉。
如果在场有人的灵觉强大到能窥探他的话,可以看到他的星灵体竟有两层重影,色泽呈现相近的澹金,又有着明显撕裂的边界!
他在房间的立式钢琴上布好密氛,点好蜡烛,又落座演奏了一曲中古晚期巨匠卡休尼契的复调音乐后,星灵体的异常重影才消失,眉头也舒缓开来。
“以前明明没有这么明显的指征,琼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原有的隐知污染没有梳理清楚,晋升邃晓者后的灵感和领悟力会带来大问题......
“幸好维埃恩提到‘旧日’的污染有个治标的方法,可在简易秘仪的辅助下,通过演奏‘中古后期’或前世‘巴洛克风格’的音乐作品来缓解......”
管风琴师脸庞的皱纹一点点褪去,五官发生相对移位,斑驳的鬓角由杂变纯、由深灰到褐红,整个身材也变得瘦削了很多。
中年古板绅士变成了带着一丝忧虑的年轻英俊的面孔。
正是离开南大陆的“炎苦之地”已有四个月的范宁。
目前他的“旧日”污染指征,用这一方法压制起来还十分有效,他在晋升后拆解了近四个月,等到灵性状态暂时稳定下来后,才选择以新的身份在官方组织面前露脸,逐步开展自己的计划。
梦醒之后,世界局势天翻地覆。
“谢肉祭”事件让丰饶的南国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多条航运动脉凭空消失,海洋物种群落遭遇毁灭性打击,多个依赖南大陆原材料提供的药品、食品、工业原料的供给市场不复存在,贸易关系也被拦腰截断,于是世界股市崩溃,公司破产,民众失业,市场动荡,累计数千万民众出现了恐慌性的抢购、倾销、抢劫和暴乱......
事后特巡厅在讨论组内部做了极尽翔实的事件通报,“梦境坍塌”的原因定论已被各大官方组织“接受”——在依旧对其中许多细节存疑的前提下。
至于民间流传的各种版本......民众舆论虽然表面上得到了管控,但现在各种阴谋论、世界末日论甚嚣尘上,各种严重的反特巡厅、甚至反官方组织的思潮在暗流汹涌。
总的来说,这场巨大的变故不仅是新历最惊悚、规模最大的神秘事件,而且牵连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对几片大陆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局势造成了颠覆性的恶劣影响,西大陆两个国家由于一些历史性地缘政治的矛盾被引爆,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
官方有知者仍被要求不得直接参与战争,这是讨论组成立以来的惯例。
他们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更加复杂难办。
比如“谢肉祭”事件的幸存者问题。
是的,这场事件还是有不少幸存者的。
——在南国的南国人无一幸免,但在外邦待得较长的南国人,在南国待得不长的外邦人,有少数凭借纯粹的运气或更高的灵感,或没有随着梦境消散而消散,或在噩梦坍塌后的星界乱流中找到了回醒时世界的出口,回到了与此前相比完全莫名其妙的地点。
将以上三类人的统计数额作为分母,官方截止目前给出的总体生还率是0.08。
4亿多的涉及人口,幸存者约有30万余人,分散于北西南三片大陆。
生还率很低,但数字仍然庞大。
在讨论组的统一调度下,搜寻、统计、归类、善后等工作一直在陆陆续续开展,对比官方有知者那点可怜的数量,加之很多别有用心的隐秘组织在搅局,前期的工作强度简直是天昏地暗。
好在,强度很快就缓和了下来,三个月过后,新出现的幸存者已经少之又少了。
范宁目前的这个幸存者身份并非完全杜撰,在梦境坍塌消散前,拉瓦锡和他的老师赛斯勒主教都是存在的,也的确和瓦尔特在南大陆有过交集,范宁正是挑了这些已经化为乌有的身份,把他们给“移花接木”到了自己身上。
一番性格和人设加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