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门,像极了那些“我只跟你说,你别出去乱说”的八卦长舌之类。
李泰见状后也是兴趣大增,连忙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他本就好奇长孙绍远为何会如此态度,究竟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傻大胆。
“这事情缘由,还要追述到故上党文宣王在世时……”
宇文泰于席中上身前倾,示意李泰再凑近一些,瞧这模样就知道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上党王长孙稚年轻的时候先娶妻张氏,并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长孙子彦与长孙子裕。
这个长孙子裕有个孙子,就是隋代分化瓦解突厥的著名外交家长孙晟,长孙晟的儿女就是初唐时的关陇末代目长孙无忌与文德皇后长孙氏,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家花不如野花香,长孙稚吃厌了家里饭菜,于是跟一名有夫之妇罗氏同奸,杀了人家老公,并将罗氏纳为正妻。
这罗氏善妒,本身又比长孙稚大了十几岁,可见长孙稚的口味也是有点刁钻。偏偏就是一物降一物,罗氏可谓把长孙稚掌握的死死的,凡所怀疑家奴中与长孙稚有染者,都要迫害致死。
罗氏嫁给长孙稚后又生了三个儿子,年纪最大的就是长孙绍远。有这样一位强势的继室大妇,长孙稚死后,爵位与家产自然归罗氏所出的长孙绍远继承。
也幸在长孙家族乃国之巨勋、余荫仍厚,长孙子彦等倒没有因为失去了继承权而穷困潦倒、揭不开锅。
但家族内部情况如此,兄弟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马马虎虎,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手足情谊。
虽然说在外人面前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但内里兄弟之间却也不乏龃龉矛盾,尤其是长子长孙子彦与嗣子长孙绍远之间,关系要更加的复杂微妙。
“唉,这些世族名宗啊,荣华享尽、资望隆厚,却也因此小觑人间lún_lǐ的约束,不足以担当良俗表率,虚名枉负、徒为人间笑柄!”
宇文泰满脸热情的八卦一番,旋即便又摇头感慨道。
李泰先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片刻后才又反应过来,不对啊,老子也是世族名宗,你这当着和尚骂秃驴,有点没意思吧?
伱们镇兵好?东边爷俩开大车!
但一想到这大车自家还参股了,李泰一时间也有点怒其不争,算了,你说得对。
理清楚了长孙家内部这伦情关系,那么事情也就有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长孙绍远之所以敢据此发难、叫嚣的这么凶狠,可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边具体的道道,只觉得李泰这小混蛋居然敢把供奉他老子排位的寺庙都给拆了,那自然得穷究到底,讨回面子!
长孙绍远不知道,那么事情可能就是长孙家其他人瞒着他做的,诸如长孙子彦之类。
他们之所以不阻止长孙绍远就此吵闹,一则应该是彼此交流不畅、或者就干脆不敢说。毕竟长孙绍远没有涉事,一旦惊觉此事,为了自保与整个家族的安危,极有可能会把作此安排者直接卖了。
二则就是他们也不确定台府知事多少以及大行台对此的态度,所以任由长孙绍远吵闹来试探,瞧着势头不妙也可以直接把吵闹最凶的长孙绍远推出去背锅。
毕竟他们长孙家整体还是有着不小的统战价值,只要能表明态度臣服霸府,霸府也不会赶尽杀绝、连根拔起。
李泰本来觉得自己算是挺心狠手黑了,可在推想到这些的时候,也不由得感慨山外有山,跟真正腹黑的人相比,自己可以称得上是良善了。
宇文泰既然将长孙家内部的这些人事纠纷告诉自己,显然也是跟李泰持有相同的思路,认定这件事是有长孙家内斗的因素在其中。
再联想到宇文泰派宇文护去北华州把自己抓回来,并且作为罪员捆缚起来押进霸府,刚才还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任由长孙绍远于直堂咆哮问责,李泰便猜到宇文泰这里绝对没憋着什么好屁。
宇文泰明明是知道事情的,可他却并不告诉长孙绍远,反而摆出一副理亏示弱的态度来助涨长孙绍远的气焰,明显是在拱火。
当李泰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要跟长孙家掰饬清楚的架势时,宇文泰又放缓了态度来安抚他,可见是不想太快的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甚至压根就不想公开。
长孙家首尾两端、意欲出逃,无论怎么处理,对宇文泰和霸府的威望都是一大损伤。
西魏势弱于东魏这是一个事实,持有跟长孙家类似想法的也不在少数。现在是知道了长孙家,但却不知道暗处的其他人,但就连长孙家都如此,可想实际的情况多严重。
屠刀一挥把长孙家都突突了倒是挺解气,可然后呢?进行全面彻底的肃查,西魏的政权结构承受不了这种动荡,可若不彻查,只会逼得其他有类似想法的加紧计划。
显然宇文泰的着眼点不在于长孙家罪实与否,而是要借此对长孙家的势力影响进行一个排查摸底和消耗打击。
所以他给长孙绍远拱火,让其发泄吵闹,看看有谁会加入进来要求严惩李泰、乃至于抨击霸府用人。
等到声势发展到一定程度,再把长孙绍远搞过来,将这隐情告知后再问问长孙绍远,你到底想干啥?还能不能在一起凑合着过?
长孙绍远吵闹的越凶狠,到最后被宇文泰云淡风气的解决,树立的威严就越高。宇文泰就是要拿长孙家往年积累的资望和影响做垫脚石,给自己塑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