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轮进攻也并非全无收获,两辆冲车在此掩护之下成功冲到了敌军城门前,并且向着城门猛烈撞击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闷雷般的撞击声,整座城楼都颤抖起来,土夯的城墙外面风化的土层不断的簌簌剥落下来。城头上守军们也因脚下传来的战栗感而惊慌色变,不负之前的悍勇。
“继续攻上,先登者重赏!”
阵前督战的梁士彦趁此机会大声呼喊道,这一次更挑选几十名持槊劲卒冲上云车,一边挺槊刺击城头守军一边健步如飞的向上攀爬,并且很快便沿着大槊杀出的缺口一跃登上了城头,手中大槊格挡劈刺,将左近蜂拥入前的敌军们给杀退,为身后登城袍泽们争夺立足之地。
“擂鼓,强攻!”
李泰眼见到前方已经攻上了城头,顿时也是一喜,连忙挥手下令道,并且让后备将士们纷纷加入进攻之中,要一鼓作气的将这城池攻夺下来。
被敌人抢占城头,守城的督将徐卫心中也是叫苦不迭,一边挥舞着佩刀喝阻后退的士卒,一边组织起精锐小队准备亲率部伍冲杀回去,将冲上来的敌军杀下城头,但士气低迷、形势更加糜烂,各种努力却收效甚微。
然而正在这时候,城东河谷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奔驰的马蹄声,镇城徐卫听到这声音后,眉头先是一愣,片刻后顿时便大笑起来,向着部属们大声喊话道:“是援军、援军来了!城东贼军并无马匹,一定是援军来了!儿郎们,守住城墙,杀退这些贼军!”
已经渐有溃败之态的守城军卒们听到这喊话一声,一时间虽然难辨真伪,但总归下意识的还是乐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于是各自精神便都振奋起来,大声呼喊着组织反击。
此时城头上攻占的缺口已经扩大到数丈有余,也有近百名将士冲上了城头,但随着敌军反击之势变猛,这一空间陡然被压缩将近一丈,甚至有几名甲卒被直接挤落下了城头。
“不可退、不可退!前进有路,后退即死!”
随军冲上城头的猛将高乐这会儿被几名部卒死死挤在了城堞内侧,两臂用力一撑这才得了些许转挪空间。
但这狭小空间里也完全施展不开长枪大槊,高乐索性便手持着佩刀贴墙即走,不断的劈砍冲杀,竟然冲入敌阵数丈有余,前后尽是凶恶敌卒,但高乐也全无畏惧,一手钢刀、另一手是不知何处夺来的短矛,刀矛交向劈刺,很快便将身边杀出一片血腥浓郁的空地。
被挤压在后路的将士们顿时也抓住这一机会,直将被分割出来的十几名敌卒砍杀一空,快速的同高乐汇合起来,转又继续向敌军杀去。
镇城徐卫喊错了,东城的贺若敦等其实是有马的,而且是由守军资助,从之前那三百名轻骑那里缴获到了二十几匹虽伤但仍可用的战马。但另一点倒也没有说错,援军真的到来了。
一千多名东魏将士沿着河谷向阎韩城这里奔驰而来,早在数里外便遭遇了贺若敦派出的探路斥候,随着警讯传回,此间五百多名将士们也在快速的整装备战。
“我等甲械简陋且卒员不多,恐怕不足迎战贼骑。不如且退坡上……”
韩雄得知贼骑有上千人,脸色便微微一变,当即便想暂避锋芒,毕竟彼此实力悬殊,若真交战起来怕是凶多吉少。
贺若敦闻言后却将眼一瞪怒声道:“不可!我已经向郎主保证要杀透贼城,如今若连贼人援军都阻拦不住,还有什么面目归见郎主!”
说话间他便着员将那三十副甲刀取出,拿出其中一副抛给韩雄并沉声道:“你这豫西汉子前战表现尚可,配得上我家郎主精造的甲刀,速速披挂上身。稍后若再怯走,辜负了我郎主赐用,不死于今日此阵,来日也必将死我刀下!”
韩雄闻言后自是羞恼不已,他守边多年,本身也是威震豫西的一员名将,哪怕大行台召见待他都礼遇有加,却不想被这不知所谓的家伙呼喝教训。
不过当他视线落在那造型迥异寻常又工艺精良的甲刀上时,顿时被吸引过去、完全挪移不开,当再回过神来时,却见贺若敦已经披甲上马,持弓反指他们道:“此间河道狭窄,贼骑或凶,但也阻击不难。我先往挫敌锐气,你等于此速速披挂阵列待战!”
说话间,贺若敦便与麾下十几骑纵马迎向来援的贼军,而留守在此的精卒们也都纷纷披挂起来。见到韩雄仍然有些茫然,旁边便有兵卒入前帮其将重甲披挂于身,并将阵列与斩马刀用法快速讲解一番。
若是普通的士卒,这种临阵教授恐难接受太多,但韩雄本就是一员精勇战将,略得提点很快便明白过来。
他也曾披重甲作战过,但身上这精甲较之骑甲还是略有区别,更加符合步战的需求。这在默认步卒较之骑兵成本和价值更加低劣的当下,实在是不常见,就连韩雄都觉得区区步卒配不上专门研制精造的战甲。
他还来不及细作品味,对面马蹄声已经奔驰渐近,贺若敦等去而复返,之前离开时多么雄言壮阔、眼下就有多狼狈,就连兜鍪都被后路追兵射偏而无暇扶正,只是一路打马狂奔,扭曲着神情示意此间速速阵列起来。
不过他身后的敌军阵仗也显得颇为凌乱,且速度并不算快,尤其因为要提防贺若敦等随时回身射击而不敢将距离拉得太近,刻意控制着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