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将钱清出来,去掉箱子和其他杂物,直接上大称就好了。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苗时中就清点完毕。
总的来说,算是对上号了。
差的也就是几百斤,在正常的范围内。
苗时中没有犹豫,在文书上签押,然后将之还给那位押送的禁军。
做完此事,他就带着军校,押送这批铜钱,开始返回转运使司的官衙。
要将这五万贯铜钱,运回去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光是骡马就调用了数百匹匹,运到半夜才算运完。
苗时中亲眼看到,最后一辆板车,将最后两箱铜钱,运到官仓之中。
他才命人锁上官仓大门,并命禁军看守。
但,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他就需要派遣军队,将这笔钱运到邕州去。
这就更是一个艰苦的工作。
恐怕得分好几次,才能将这笔巨款,安全的送到邕州。
说老实话,苗时中不太懂,为何朝廷要千里迢迢的专门派人押送三十万贯的巨款来到广西。
为何不让南下的禁军,直接在潭州拿钱?
……
漫天星斗,映照在潭州城的城头上。
狄咏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灿烂星空。
他想起了他的父亲,当年,也是率军从汴京到潭州,在这里修整后,再次踏上南下的道路。
在他之前的郭逵、赵卨大军,也是先至潭州。
同时,在国初的时候,太宗平南,也是从潭州出发。
所以……
“吾已是第四位踏上南征的将帅了……”
扣掉他父亲,只是去平侬智高之乱的。
他是第三位,南下攻略交州的大将。
事不过三,这次若败,大宋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向南的勇气了。
这样想着,狄咏就摸了摸,那封天子在他陛辞前,赐给他的小册子。
这里面,有着天子钦定给他的目标和任务。
这些目标和任务,在狄咏的理解中,除了听从章惇指挥、部署之外。
就只有一个核心思想。
以打击、消灭交趾有生力量为要。
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要打就打歼灭战、围歼战!
最好寻找战机,通过一次或者多次大型战役,将交趾在富良江以北的主力消灭掉!
所以,官家给他极大的授权和信任。
甚至允许他‘临机便宜行事’之权。
也就是说,他若遇到战机,可以不经请示,直接开战!
同时,官家还允许他,在广西的时候,他只需要对章惇负责。
其他广西一切文官士大夫,都不能插手、干预他的指挥、部署。
这样的信任和授权,除了开国的时候,太祖、太宗曾授权给曹彬、高琼等大将外,就已经不再有了。
狄咏深吸一口气。
他将手从怀中收回来。
然后,他看向漫天的星斗,在心中说道:“官家,臣,绝不会辜负官家厚爱!”
……
章惇牵着马走在熟悉而陌生的邵州的山路上,摸黑而行。
在他的身边,故友关杞,也牵着马相伴而走。
邵州的官兵们,提着的灯火,照亮了这漆黑的山路。
蚊虫追逐着火光而来。
林间蛙鸣声阵阵。
在章惇的身后,则是他的儿子章援以及王安石的孙子王棣。
穿过崎岖的山路,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关杞回头笑了起来:“章相公,邵州城到了!”
章惇向前看去,却见在星光的照耀下,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城头上,还有着火光。
邵州城就在前头!
章惇也露出笑容来,回首问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促仪、致平,累不累?”
两个少年咧嘴一笑:“不累!”
这一路上,章援、王棣的表现,让章惇刮目相看。
他们跟着章惇,一路舟马劳顿,却没有丝毫叫苦。
章惇笑着道:“待入了城了,修整两日,然后继续上路。”
“再有十来天,就可以到桂州了!”
“老夫早就听闻,桂州山水,天下奇景!此番可以一睹了!”
两个少年听着,都是欢呼起来。
走在章惇身边的关杞,听着少年郎们的欢呼,也是道:“相公,看着两位公子,就想起了当年你我在汴京相遇时的往事……”
章惇点点头,道:“是啊!一恍就是二三十年喽!”
他看向关杞,道:“蔚宗,可愿随某去广西?”
关杞犹豫了一下,道:“下官邵州之任,还有一年。”
“无妨!”章惇豪迈的一笑:“某有天子授命,可调任广西经略司相关公署官员!”
“若蔚宗愿意,某到了邵州城就给汴京城上书,以经略司公事,托付蔚宗!”
关杞曾在广西深耕数年,熟悉广西的事情。
而且,他还和章惇配合着开过梅山。
对章惇来说,这是最好的助手了。
关杞想了想,最后道:“且容下官考虑两日。”
他的朋友们其实一直在运作着他调任淮南或者江浙的事情。
那样,他离家就会近的多了。
“嗯!”章惇点点头,这个事情,关杞确实需要考虑清楚。
因为关杞年纪比章惇要大十来岁。
他今年已经快六十了,跟着章惇去广西的话,身体是否还跟得上?这是个问题。
这也是章惇没有直接在御前请旨,直接让天子下诏调任关杞去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