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德不懈曰简,至德临下曰简,能行直道曰简。
还是在说司马牛!
新党的执政,如此异口同声。
旧党的人哪里受得了?
于是,李常果断拟一个谥号:文康!
所谓,温柔好乐曰康,以好丰年,勤民事。
又曰:和民安乐曰康,富而教之!
这就是在政治上,对司马光进行肯定。
但……
赵煦捏着李常的奏疏,眯着眼睛。
他自知道,李常是吕公著的学生。
所以,李常有没有请教过吕公著呢?
又或者吕公著有没有提点过李常?
“无所谓!”赵煦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且让子弹飞一会吧!”
朝廷给司马光赐谥,要等到其正式下葬,才会进入流程。
在这过程中,有着超过半个月的时间,可供此事发酵。
所以,赵煦这是故意的。
故意要把司马光定谥的事情,拿出来造牌。
故意,要把这个事情搞大。
不如此天下人怎么知道,他这个少主,就是司马光最大的靠山和最强的支持者?
这才是真正的榨干、耗尽司马光的一切利用价值。
连其死亡本事,也将成为一种价值!
没办法!
谁让赵煦,在现代深造过呢?
……
司马光的丧仪,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先是两宫下诏辍朝三日以示哀。
本来,按照故事,宰执重臣病故,天子也当举哀、致哀。
但赵煦还在守孝,因此以仁庙故事罢之。
到了丧事的第三天,赵煦再次御驾亲临亲奠于司马光灵前。
这是大宋的常例——宰执重臣,地位高于亲王。
不仅仅体现在其生前的政治待遇上,也体现在其死后的哀荣上。
所以,当赵煦在韩忠彦的指导下,在司马光灵前,举杯洒酒祭奠之后。
他便转身看向作为孝子的司马康,他走上前去,对已哭的人都已经憔悴、消瘦起来的司马康道:“爱卿且当节哀。”
说着,他眼眶微红:“相公一生,治学以诚,为政以忠,奉亲以孝……”
“卿当效相公之德。”
司马康听着再拜顿首:“臣……臣……谨遵陛下德音。”
但,看他的神色,赵煦知道,他肯定会悲伤度日的。
若赵煦不加干涉,司马康很可能会和赵煦上上辈子一样,在守孝期间因为哀思过度而神形俱消,最终英年早逝。
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死掉的圣人的子孙,就是最好的政治工具。
而司马康为人淳朴、忠厚。
这是什么?
这就是最好的工具人了。
谁能拒绝一个不会参与政治,只会为自己背书的工具人?
于是,赵煦语重心长的道:“爱卿要记住,司马相公还有着遗愿没有完成!”
“爱卿是孝子,当继承相公遗愿啊!”
司马康抬起头,看向赵煦。
他记得很清楚的,老父亲临终前,已经把一切身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稽古录,交给范祖禹继续完成。
资治通鉴一书,则拜托了范纯仁、吕大防,请求他们照看、监督、刊印。
政治上的事情……
则大都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位少主身上。
至于他?
老父亲只嘱托他要遵从教诲,以俭朴为生,另外就是让他负责将洛阳的产业变卖后,回乡卖地,分与家乡无地贫民,剩下的财产则用来买米、布,馈赠孤寡。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交代。
赵煦真诚的看向司马康,这位司马光的嗣子,以孝和诚闻名。
而且,其和司马光一样,从未真正参与过任何庶政的处理。
所以,即使他如今已三十有余,但依旧带着太学生们特有的清澈。
那是没有被名利场所污染,也没有被尔虞我诈所侵蚀的纯真眼神。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赵煦最喜欢的就是,司马康这样纯正的君子人物了。
因为不需要太多表演,就可以将之带上贼船。
“司马相公,生前奉朕皇考之命,于洛阳著《资治通鉴》一书,此书朕曾尝试读过……”
“然而篇幅太长,纲目太多了。”
“能通读者,恐怕寥寥无几。”
“若如此,岂非是深藏若虚?若天下人不知《资治通鉴》之美,相公生前心血,岂非白费?”
“所以啊!”赵煦看向司马康,认真的说道:“这就是卿要做的事情。”
“卿曾在洛阳,佐相公治书十五年,知《资治通鉴》全书之要。”
“当今天下,论对《资治通鉴》一书熟悉,无出卿右者!”
这是事实!
司马康在洛阳,陪着司马光写书,打满了全场,参与了整个《资治通鉴》书局前后的一切事物。
除了司马光,没有比他更熟悉《资治通鉴》的人。
范祖禹也不行!
范祖禹熟悉的是唐史和五代部分。
“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到爱卿身上了!”赵煦鼓励着司马康:“爱卿应当,代相公将《资治通鉴》一书,提纲举要,列出名录,别门索引……”
“如此,既可方便后来者查询,也能让相公的心血,为更多人所知!”
“如此,方为孝子!”
“如此,司马相公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这就是鼓励司马康,编出一部资治通鉴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