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主的角度,本官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陈朝平静道:“白鹿谢氏既然一直都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不为盛名所累,也不要辜负了这份名声。”
谢中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他其实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但此刻却不好问。
陈朝没说话,只是伸手拿出一件东西。
那正是神都谢氏的印信,有那东西,神都谢氏的一切,陈朝都可调动。
谢中理看着眼前的印信,眉头蹙起又舒展,最后才感慨道:“原来老祖宗比我看得远太多了。”
神都谢氏和白鹿谢氏虽然是两支,但却都姓谢,辈分是通的。
白鹿谢氏的这些事情,要找一个切入点,陈朝是从当年谢南渡北上和神都谢氏那边的事情里切入的,之后顺藤摸瓜,才查出这些事情。
当然这都多亏了大梁皇帝留下的百川阁,不然要查白鹿谢氏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有神都谢氏这样的协助,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谢中理说道:“谢中行父子这些年还敛财不少,查清楚之后,谢氏会将其全部捐给朝廷。”
“另外谢氏还会拿出些钱来。”
谢中理说道:“镇守使大人有句话说得很对,国家危难,既然没办法去北境保家卫国,读书人就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情就好。”
陈朝笑了笑,“要是别的,本官还是会客气几分,但要说给钱嘛,本官就不客套了,毕竟如今北边耗费,的确很多,朝廷也捉襟见肘。”??
谢中理点点头,没有过多去说些什么,他还是很明白一些道理的,虽说此刻自己的行为,陈朝也能看得出来,但他不怕对方能看出来,就怕对方不收。
“只是镇守使大人这次在谢氏这么一闹,以后再来,只怕是就有些麻烦了。”
谢中理笑道:“有时候读书人是很小气的。”
他说的是陈朝想来白鹿谢氏提亲的事情。
陈朝喝了口茶,说道:“好像谢家主从来都不太明白南渡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嫁不嫁人,好像谁说了都不算,全是她说了算。”
“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东西……”
陈朝站起身,笑着看向谢中理,“南渡有先生,本官有陛下。”
论父母之命,谢南渡此刻父母已经不在,那么能定下此事的,谢中理或许会有资格,但绝不会比书院院长更适合,白鹿谢氏是天下第一等的读书世家,可院长呢?
那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
至于媒妁之言,皇帝陛下的一道圣旨,比什么媒人都管用。
陈朝不由地想到,要是到时候陛下还在,或许就会轻描淡写地开口,“朕说了不算么?”
毕竟是能发一道旨意到剑气山,说出谁叫这天下姓陈的人。
谢中理看着陈朝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好似老天对于陈氏的眷顾有些过分了,这两百多年来,竟然是人杰辈出。
谢庆从远处走过来,微微躬身,“家主。”
谢中理看了一眼谢庆,微笑道:“小庆,记住喽,要是能年轻,就要一直年轻,别作老态。”
……
……
北境这段日子,那根稍微松了些的弦又紧绷起来,前日斥候来报,妖族大军如今又在前移了。
此刻距离第一场大战结束,其实不过两月有余。
要是以往,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再起大战的,并且两月之前的那场大战,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实实在在双方都投入了巨大兵力,并且双方都死伤惨重的一场战事。
更何况如今北境已经入冬,风雪呼啸,往年妖族也几乎不会在这个时节发起攻势,但如今妖族的大军前移,北境这边其实没当回事。
一切都已经能接受了。
将军府那边,除去照常派遣出斥候不断打探妖族动向之外,就是将军们时不时的一次又一次会议。
作为大将军的宁平,这些日子白发更多了。
今日会议刚结束,将领们离开大殿,谢南渡走在最后面,才踏出去,便收到了一封从南边来的信。
撕开信封,看了几眼,谢南渡情绪有些复杂。
白鹿谢氏的事情,她其实一直有些怀疑,但还没有抽出空来细查,但这会儿信里已经说了那家伙马上就要到谢氏,既然他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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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有结果了。
谢南渡知晓他性子,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性子,这件事如何处理,她不再担心。
收起信,谢南渡往城头那边走去。
如今当下最大的事情,还是妖族的第二次南下。
城头上,高悬披甲驻足,从南方归来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城头上。
“谢姑娘。”
看到谢南渡之后,高悬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一次妖族的攻势,恐怕要比上一次猛得多。”
谢南渡点点头,也没有兜圈子,直白道:“实实在在的是举族之力了这一次。”
“兵书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们也是明白的,这一次拿不下我们,接下来就很有可能丧失战争的主动权。所以他们肯定会不留余力地将战事结束在这一次。”
谢南渡平静看向城外,到了此刻,即便是她,也不由得会觉得有些紧张。
兵书上也好,还是史册上也好,都有过许多一战而定天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