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很快起身,带着这位年轻道士走过半座小镇,最后来到那座破落小院前。
贺良推门而入,年轻道士跟在身后。
倚靠在床榻上的妇人看到自己儿子回到家中,眼里有些笑意,只是她有很快看到了跟在自己儿子身后的年轻道士。
“这位……客人是?”
贺良连忙说道“娘,这是镇子后面山上的神仙老爷,是来治娘亲的病的!”
年轻道士看向这个明显时日无多的妇人,打了个稽首,轻声道“贫道名为云间月,自幼在后山观中修行。”
妇人一怔,只是脸上没有什么喜悦,而是看向贺良
,很是担忧问道“你答应他什么事情了?”
贺良下意识就要摇头,但想起自己跪下的事情,贺良又咬了咬牙,没说话。
年轻道士看了妇人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就要去握住妇人枯瘦的手臂,妇人却骤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往后退了一些,不让云间月握住她的手臂,而是转头再问自己儿子,问道“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贺良这才开口,说起来今天一整天的见闻。
妇人闻言大怒,“不是告诉过你吗,做人要有骨气,怎么能随便对他人下跪?!”
贺良满脸泪水,带着哭腔,呜咽道“可是我不想娘亲死,我想和娘亲一直在一起!”
妇人怒视着自己这个儿子,冷声道“你以为你这样治好了我,我就会认你这个儿子吗?我的阿宝没有骨气,那就不是我的阿宝了!”
贺良满脸泪水,他此刻只是觉得委屈,他只是想要治好自己的娘亲,哪怕自己的娘亲生气。
“娘亲别生气,儿子知道错了,娘亲咱们先治病,到时候娘亲不管怎么责罚我都行。”
贺良一脸期待地看着年轻道士,祈求道“神仙老爷先帮我娘亲治病。”
妇人怒视着贺良,沉声道“住口!”
只是这会儿云间月的声音又淡淡响起,“跪也跪过了,此刻治病与否,都已经是跪过了,你是想要他这一跪白跪?”
妇人听着这话,有些茫然。
云间月面对贺良愿意耐着性子考验其品性,但面对这个妇人,他并不愿意多浪费太多时间,他随口道“贫道欲收他为徒,那一跪也不算白跪。”
妇人这一次有些神色复杂,镇子为何太平,为何这些年他们都没有闹过妖物,全因为身后有那么一座道观,如今观中神仙愿意收自己的儿子为徒,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神仙老爷是说真的?”
她看着云间月的眼睛,很担心这个年轻道士只是随口一说。
云间月缓缓点头,若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贺良身上的。
只是没等妇人说话,贺良便马上摇头,“不行,我要一直陪着娘亲!”
妇人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云间月抢先一步,“道观便在山后,你愿意每天下山便每天下山,无人拦你。”
贺良听到这里,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云间月取出一颗丹药放在贺良手里,淡然道“还是那句话,一刻钟,我只在院子里等你一刻钟,你若是愿意,你便出来,我领你上山,若是你不愿意,我便独自回山就是。”
云间月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站定,看着今夜的月光,神情淡然,修行者的传承大多以师徒的方式,只是大多数修士收徒的年纪都会极大,像是云间月这般的年轻修士,很少有在这个年纪便起了收徒之心的。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贺良那个孩子,他已然看过,根骨不错,一番考验之下,心性也是不错,既然相遇,他便相信这是缘分,收徒便在此刻收了就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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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钟之后,贺良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云间月,此刻他的眼泪已经干了,来到云间月身旁坐下之后,他摊开手,那颗丹药还在掌心。
云间月看着那颗丹药,有些好奇问道“理由?”
贺良说道“我爹是死在那座长城上的,我要为他报仇。”
云间月淡然道“你若是以后愿意去那北境长城上和妖物厮杀,也没人拦你。”
贺良忽然问道“上了那座山,进了道观里,我还算是梁人吗?”
方外修士们对大梁百姓的态度,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即便他们身后那座山中的神仙不是这样,但总体来说,他们也属于是方外修士。
云间月说道“要做什么事情,向来和身份无关?”
贺良轻声问道“那以后我站在哪边呢?”
云间月平静道“你站在对面,我也不在意。”
贺良摇摇头,“可我在意。”
云间月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这样啊。”
云间月继续说道“既然有此想法,我也不强求,丹药赠你,算你请我吃饭团的回礼。”
说完这句话,他便要起身,他这位道门双壁之一,天底下有数的年轻天才看中了一个弟子,却没能收入门下,传出去只怕会遭人笑话,但他并不是太在意,缘分这个东西,他看到贺良是有缘,贺良拒绝,便是无缘。
因缘而来,无缘而走罢了。
只是贺良还是摇头,悲伤道“神仙老爷,你也请我吃了一顿饭,扯平了,娘亲不会吃这颗药的。”
云间月看着贺良,有些好奇道“你娘亲到底是个什么人?”
在生死之间,能够坦然去选择死亡的人,从来都不是寻常人。
贺良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