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汉子也没勉强,只是咬了几口馒头,才漫不经心问道“看道长好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在做什么?是在修
道?”
中年男人平静道“在看你们插秧。”
庄稼汉子一怔,好奇问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说到这里,中年男人沉默片刻,轻声问道“看了许久,倒也有个疑问,不知道可否解惑?”
“有话便问呗,咱是庄稼人,不知道什么大道理,要是说得不好,道长可不要怪罪。”
兴许是世代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庄稼汉子对于山外的情况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也就对眼前的中年男人没有那么多畏惧。
更多的其实还是好奇和向往。
“想来是年年插秧,早不是第一次了,但我看你们插秧的时候,也并不显得随意,反倒是有些慎重,这是为何?”
俗话说得好,熟能生巧,同样的事情做了成百上千遍,也早就该做到心中有数,何必如此认真?
庄稼汉子哈哈一笑,“道长是说这个,插秧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即便是做了很多次,但依然是需要小心谨慎啊,毕竟这一年到头,插秧是开始,一年都要小心照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一年的收成不够,家里一家老小到了明年,可就要饿肚子了。”
“咱们庄稼汉子别的道理不懂,但有句老话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就是你怎么对这庄稼,庄稼就怎么对你。靠天吃饭,这一年到头下多少雨,干多少天,又涝多少天,这都不是咱们能管的,咱们能做的,就只有用心去对待这些庄稼,希望能够求个丰收,别的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中年男人问道“所以即便再如何烂熟于心,都该每次去认真对待才是?”
庄稼汉子揉了揉脑袋,憨憨一笑,“求个心安嘛。”
中年男人点点头。
不过他随即又问道“你种了这么多年地,若是风调雨顺的年生,就能保证丰收吗?”
“那还真不见得。”
庄稼汉子挠头道“说是种了这么多年地,早就该把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即便是赶上好年头,也总有些没做好的事情,想想也是,一年到头,时间这么久,哪里有天天都不犯错的,哪里有庄稼都看得过来的,有时候一旦没顾得过来,就容易出事,这个道理相信道长比我懂,我就不絮叨了。”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道“明白了。”
庄稼汉子朝着中年男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道长就是懂得多。”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仿佛是想起了些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稼汉子吃过午饭,眼见眼前的中年男人还在出神,也没有开口打扰,而是自己起身,去插剩下的秧苗。
正如他所说,这天时耽误不得,一旦耽误,就要误事。
插秧的日子,一年到头就是这么几天,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
之后他一直在田里忙碌,等到天微黑的时候,这才直起早
就酸痛的腰,抹了一把汗水,洗干净泥泞走上来。
本来原本以为那道长早就离开,但过来拿食盒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个道长还在这里枯坐。
庄稼汉子一怔,随即试探开口,“道长……”
中年男人回过神来,看了眼前的庄稼汉子一眼,笑道“多谢。”
庄稼汉子一脸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看了眼前的道长两眼,有些犹豫。
中年男人说道“但说无妨。”
庄稼汉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道长,既然相逢,能不能留下几张平安符,保个平安。”
山外道士自然精通此类,庄稼汉子自然也是知晓的。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摇头道“我并不会画符。”
庄稼汉子脸色一暗,有些失落,但好在很快便要开口,不过不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忽然伸手,树上便落下一片树叶,中年男人伸出手指在树叶上抹过,细微白线便在树叶上留下一道小小的痕迹,仔细一看,应当是一柄剑。
“若是要保平安,这应当会比平安符更有用。”
中年男人将这张树叶递给庄稼汉子,说道“将它放到家中,若是真有什么危难的时候,手持此物,大约……应该会有些用。”
庄稼汉子如获至宝地伸手接过来那张树叶,满脸感激,“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天色晚了,不如今夜便在……”
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便摇摇头,“我下山了。”
之后庄稼汉子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盏灯笼,提着便朝着山下走去。
见到了这景象,庄稼汉子更是坚信眼前的道长不是凡人,因此更加珍惜手中这张树叶。
……
……
中年男人背剑下山,提着灯笼的他沉默缓行,走了一半,停留在某棵树前,这才缓缓道“年少练剑,有十分力气便用十分,每日递剑何止万次?而后剑道进展迅速,到忘忧之后,何曾再有过年少时候的递剑万次?剑气运行,初时小心翼翼,之后日渐随意,就连一个寻常庄稼汉子也不敢如此对待自己手下的庄稼,我自称世间剑道第一,却对剑道两字,看得如此轻飘飘,如何有资格去悟出那一剑?”
世间剑修千万,能够自认和公认为剑道第一的,从来只有一人。
剑宗宗主心念微动,身后所负道门第一法剑元始悬停身前。
这位剑宗宗主看着这柄天下道门修士都会视若珍宝的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