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年轻武夫悬刀而立,清风吹起他的鬓发,带起他的黑袍。
猎猎作响。
山道上,守山弟子挤成一团,但没有人敢说些什么,更别说凑上去了,毕竟刚才就有两个同门说了两句不干净的话,这会儿已经躺在那边山道上了。
人没死,就是一人断了一条手。
眼前这个年轻武夫,人狠话不多,动起手来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留。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天底下的修士,即便是行走世间,也大概会遵行凡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的准则。
像是眼前这位,在别人山脚下堵着山门行凶的,还真没有几个,这毫无疑问算是把人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们风灵山这么多年,立在世间,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
可眼前这位,不仅挑衅了,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毕竟是这边的弟子先开口侮辱对方的。
也是,见人是个武夫,就忍不住想要嘲讽几句的性子,真是得改改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年轻武夫,还真不是善茬。
年轻武夫等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开口道“还没消息,那我可要上山了。”
听着这话,山道上的修士们都心惊胆战,听听,这是什么话?动不动就要闯山,他们可不是担心眼前的年轻人不懂分寸,恰恰怕的就是他有恃无恐。
他说要上山,就真的要上山,到时候杀人也好,还是做什么也好,他们怎么应对?
况且这一旦闯山,就是双方几乎是已经撕破脸了,到时候即便是风灵山想要息事宁人,只怕也拉不下来脸。
这些大宗大派,要的不就是一个脸面吗?
于是当这个年轻武夫正要准备上山的时候,有修士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劝这位年轻武夫再等等。
不过这
次说话语气缓和许多,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更也是不敢咄咄逼人。
和颜悦色罢了。
年轻武夫看着这个修士,笑眯眯道“那就再等一刻钟,要是再没消息,就别怪我脾气差了。”
那人点点头,但额头已经是布满汗珠了,他真是想遍了方外,都没想到什么地方还有这么一号人。
可这会儿想不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安抚住这位年轻武夫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于是之后的半刻钟,这边的修士们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几乎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莫名的虫子在爬一样。
不多时,几人身上都已经是浑身湿透了。
而到了这会儿,终于山道那边走来一位大人物。
“见过掌律。”
看到来人之后,几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纷纷行礼,有了掌律到场,那么到时候什么事情都能说了。
风灵山掌律来到山脚,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年轻武夫,眼里有些不悦,如今这个态势下,他是一点都不想再见武夫了。
看着就觉得火冒三丈。
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忍住怒意问道“阁下来自哪座仙山,又要上山拜会谁呢?”
年轻武夫看向这位风灵山掌律,微笑道“掌律?那还不够资格,叫你们山主下山来见本官!”
“你……”
掌律刚想动怒,却注意到了那年轻武夫的最后两个字。
本官。
这种称呼,可不是谁都能自称的。
再去看眼前这个年轻人,黑衣带刀,掌律的心一下子
便提了起来,这打扮,他娘的,难道是那位?
掌律这会儿再说话,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阁下……大人是?”
年轻武夫微笑开口,“本官,大梁镇守使,陈朝。”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好似一块石头丢入湖中,惊起千层浪。
陈朝这个名字,这会儿在方外,就好似一头随时要吃人的猛虎,谁听了不觉得紧张?
要知道这位新任镇守使自从上任以来,可已经杀了不少人,前段时间甚至还前后灭了琉璃观和绿藻宗两大宗门。
更为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当他灭了这两座和痴心观紧密相连的宗门之后,痴心观竟然破天荒地沉默了。
虽说之前痴心观的道人去神都挑衅也被杀了,但那和之后的事情能一样吗?这重要程度能够相提并论吗?!??
但痴心观既然都选择了息事宁人,他们风灵山,在这位年轻镇守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可这个杀神,和风灵山无冤无仇,今天怎么突然造访。
“本官要上山,你们那位山主不亲自来迎接吗?”
陈朝根本不给这位掌律太多思考的时间,这会儿直白开口,不知道算不算咄咄逼人。
但掌律反正是心惊胆战。
“镇守使大人,我家山主已经病重,此刻只怕无法下山相迎了。”
掌律缓缓开口,语气尽量变得柔和,他可不愿意惹怒这位杀神,要是等会儿大开杀戒,别说山上是不是有人能拦下,就是拦下了,他们又敢做什么?
杀了这位大梁朝的年轻镇守使,他们必然将迎来大梁朝这个庞然大物的恐怖报复,如今痴心观都不敢做些什么,他们风灵山,又拿什么去顶?
所以他们唯
一想做的,便是让这位年轻镇守使离风灵山越远越好。
可他已经来了。
陈朝点点头,“既然这样,本官也不强人所难了,那让陈先生来接本官就是。”
“陈先生?”
掌律心头一紧,虽说有了预感,但也很想自己这个预感是错的,要是眼前的年轻镇守使真和陈万年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