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并非只有月老,在四处角落还有四块区域,是数十名童子。
童子们并非正常生灵,而是月老点化而来,负责抄录一些文书。
这般情形,李平安甚至生出了不愿打扰之感。
他迈步进内殿。
有几名童子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一名童子立刻转身跑去内殿深处的屏风后。
紧接着,满殿的月老分身同时顿住,急匆匆且敷衍地对李平安行了个礼,转身继续忙着捞泥塑小人儿、点泥塑小人儿、送泥塑小人儿。
月老的本体则转出屏风,急忙跑向前来,对李平安躬身行大礼。
“拜见陛下!小神迎接来迟!请陛下恕罪!”
李平安轻轻挑眉。
他在月老身上,嗅到了一点人味儿。
“去前面吧,别打扰你这些分身了。”
“哎,是,陛下您请。”
月老躬身相请,李平安走去了那空荡荡的前殿。
此间装潢其实也不算简陋,建筑主体雕梁画栋,都是天道统一制式,只是家具摆放的太少了些,几张太师椅、几个大花瓶、两张写了喜字的大红地毯,瞧着略有些寒酸。
月老喊来一名童子奉茶,请李平安坐在了主座,自己低头垂手站在前方。
李平安笑问:“昏神在天庭待的可习惯啊?”
“习惯,挺习惯的。”
月老感慨道:
“到这以后,小神感觉自己突然就完整了,像是寻到了归宿,找到了家园。
“小神融入此殿后吧,就浑身舒泰,每促成一段姻缘,就由心的喜悦,就是吧……陛下,小神想向您偷偷地抗议一下。”
“抗议什么?”
“王母娘娘不让天庭仙神搞姻缘。”
月老叹道:
“您看这个前殿,这就是给各位要结成夫妇的天兵天将、瑶池仙子准备的,现在都快荒废了。
“王母说执法众神不可有私欲,这是对的,但天庭并不都是执法众神,执法众神就几百个,而且大部分神位都是空着的。
“天兵天将和瑶池仙子的姻缘,按理说该按天人的姻缘来算。
“王母强行就让仙子们苦守寒窗……这事小神也只敢跟您说几句。”
李平安笑着摇摇头:“王母是我夫人,我也不好因此事就说她什么,等诸大事了结了吧,我许诺你,到时候定会劝说王母,让天兵和仙子都可找寻自身姻缘。”
“多谢陛下!您可算是了了小神的一块心病了!”
月老咧嘴一笑,整个神从内到外散发着幸福感。
李平安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现在更喜欢哪个称谓?”
“月老吧,大家都这么叫,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好,月老,”李平安示意月老向前,缓声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月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对李平安拱拱手,正色道:
“陛下您有吩咐,小神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但此间必须提醒您,若生灵抵达金仙境,我们这的泥塑虽可影响他们的心神,但影响微乎其微了,只能潜移默化去影响,也就是需要时间长一点。
“若是太乙和大罗境,小神当爱莫能助,因为天道也无法直接影响他们心神了。
“而且,您最好也别弄的数量太多,数量太多肯定会被人想到是小神的姻缘殿,您要不先搞几十段姻缘试试?”
李平安满是无奈地瞧着月老。
月老眨眨眼,喉结上下晃动了几下,压低嗓音道:“几十个真的很多了陛下!一段姻缘就是一段感情,感情太多也很伤神的!”
李平安:……
“两百,最多两百。”
月老一咬牙:
“您可以把时间拉长,最近百年这两百,过两百年再换也不是不行呀!
“您可别所有红线都要,最后系在一起,体验一番就结束那最好,小神这里有剪刀。
“那轩辕黄帝都成天道给我演示的反面案例了!”
一旁有童子捧来茶杯,李平安却并未去接。
李平安眯眼笑着:“月老的神职权限挺大嘛。”
月老面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陛下恕罪!小神嘴上没把门的,请您恕罪!”
李平安淡然道:“此前你可帮人这般操作过?”
“绝无一人这般!就、就是,王母娘娘颁布禁止天庭生私情的天规前,有些天将会托小神,牵一牵红绳。”
“你允了?”
“小神绝对没都允!
“最多的一个给他牵了三条红线,大部分都是、都是他们原本就有定下的姻缘,小神帮他们把红线提前搭在一起……”
月老越说越是心虚,低头跪伏,颤声大喊:
“大神您别杀我!我以后肯定老实干活!他们都说我是您的亲信,我、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您别杀我啊!”
“起来吧,”李平安接过一旁童子递过来的茶水,低头抿了口,“我若真想治你罪,就不是来伱这姻缘殿了。”
月老如蒙大赦。
他哆嗦了几下站起身,低头站在一旁不敢高声语。
李平安道:“你做事还算勤勉,此前被所谓人情所困偶有小错,也非大事,故不与你为难,暂时也不会有这般情形了。”
“是,是,”月老低声道,“谢陛下,谢陛下。”
李平安沉吟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