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志郡境内的久居城则爆发了一场大战。
战斗之激烈,让久居城几乎完全变为废墟。
这种废墟,并非是战后纵火所致,而是被火炮们生生打残的。
清微真人不喜欢将火炮群分开使用,既然是“群”,那么就要集中,就像火铳的排铳战术,以密集阵型增加命中率,形成全方位的压制,让各种掩体中的敌人根本抬不起头,更无法还击。
所以道门带来的千余门火炮都被安置在了久居城的城外。
二十余艘鹤舟俯冲着向久居城内投下了“凤眼甲六”,燃起熊熊大火,八百门重炮则将久居城东侧一线将近五十余里宽的正面战场变成了一片火海。
轰鸣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在持续且没有间歇的巨响中被震得失去听觉,需要大声吼叫,才能让自己或者近在咫尺之人勉强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刺鼻的硝烟味道,玻璃的窗户在强烈的声波中被震得粉碎,玻璃碎片哗啦啦地倾泻而下,木质结构房屋就算侥幸没有被点燃,也是晃动不停,梁柱吱嘎嘎地作响,像是随时要塌下来,铺天盖地而来的浓烟使得日月无光。
负责指挥此处战场的甲申灵官举起千里镜,激战的景象出现在千里镜中,他没有放下面甲,头盔下是一张白哲的脸庞,两道剑眉高高吊起,两只眼睛里没有暴戾,没有怒火,只有如水般的平静。
胸有激雷而面如静湖,可拜上将军也。
事实上,一品灵官就是道门的上将军,只是文官治国,作为文官而存在的道士把持着大权,灵官们只能是从属而已。
不过这并不影响一品灵官的超然地位,在具体的战事指挥上,道士们并不过多插手,更多还是交给术业有专攻的高品灵官。
十二位一品灵官分为六丁六甲,六位六丁灵官主守,坐镇各地,充当守门人的角色,比如丁未灵官,她就是坐镇凤麟洲道府,所以她作为防守灵官也参与了这次战事。
六位六甲灵官主攻,近三十年来,总共有过三次出动一品灵官的记录,最近一次是一位一品天真道士和两位一品灵官攻入了巫罗的神国之中。
甲申灵官是沙场宿将,前不久的西域战事,便是是由甲申灵官领军。这次他又奉命领兵进入凤麟洲作战。
这样的高品灵官不属于三道,隶属于紫霄宫,与独立于三道
之外的大掌教一脉一样,只听从大掌教的命令,这也是三道争夺大掌教尊位的关键所在。如今大掌教空悬,他们便听从金阙的调度和命令。
甲申灵官对千里镜中如山崩地裂般的炮火以及大量的死亡和鲜血视而不见,嘴角上挂着一丝冷冷的微笑。
在他看来,这样的战事颇为无趣,就像一个成年壮汉欺负还未成年的孩子。
最初的时候,城里的攘道浪士还组织过一次进攻,如潮水一般扑了上来,可是在猛烈的炮火覆盖下,很快便退了回去,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蠕动哀嚎着的濒死之人。
在此之后,攘道浪士们再也不敢露头了。
这让甲申灵官甚至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来一次无伤亡破城,给这些倭人一点小小的道门震撼。
很快,连绵的炮声暂告一个段落,火炮开始降温。
然后便轮到方士营出场,三百余名方士结成阵势,开始联合施法。
就见久居城的上空出现了好大一片雷云,遮天蔽日,将整个久居城完全笼罩,然后无数的雷霆从雷云中落下,远远望去,就仿佛是一片由雷电组成的蓝紫色森林,落地之后,又像是包裹了整座城池的巨大荆棘丛。
雷蛇游走,电花飞舞。
相较于火炮,雷电更为无孔不入,许多藏在地下掩体中的攘道浪士没有被火炮炸死或者震死,却被四处游走的雷电变成了一具焦尸。
甲申灵官的脸上仍旧是没有表情。
慈不掌兵。
不是说要做一个杀人狂魔。
而是说,到了战场之后,无论敌我双方,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为将者要淡看生死。对于将领而言,战场上的生死,那就是一个数字,毫无感情可言,是将领在指挥时考虑的一个成本,除此之外,再没其他的意义。
将领要冷静到近乎于无情的地步。
至于事后如何抚恤安置伤亡之人,如何处置俘虏,是否人道,不在指挥作战的考虑范围之内,那是整个道门的事情,或者说,那是文官的事情。
李朱玉此时就站在甲申灵官的身旁,望着他专注的侧脸。
在李朱玉看来,这位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一品灵官,其风采气度绝不同于那些靠着裙带关系而跻身高位的公子哥,那种久经沙场而建立起的冷静与自信,是李长歌、齐玄素这些年轻人无法比拟的。这与天赋、家世无关,而是一种阅历的沉淀。
甲申灵官不曾理会这位掌军真人义女,而是默默盘算着弹药的消耗,用“传音阵”发出指令,重新调整了重型火器的配置,协调好“鹤舟”与火炮的配合,重新安排了炮群的覆盖方向,以及玄甲重骑与步兵分队之间的配合,然后等到方士营的施法结束之后,下令发起进攻。
新一轮的空中轰炸和重炮轰击又开始了,似乎要把整个久居城彻底炸平一般,城墙早已在方士营的“地动”法术作用下变成废墟,此时又淹没在烈火和浓烟之中。
五十余名玄甲重骑迈着沉重的步伐,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推进着,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