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从白马关往南,没多久便到了雒县(今四川省广汉市)。
雒县后世没什么名气,但此时是益州刺史所在地,也相当于州治所。一直到刘焉时期,益州治所先迁绵竹,又迁成都,雒县才失去了益州核心城市的地位。不过雒县在成都北面,紧邻白马关,因此一直是成都的北面屏障。
刘备入川之时,庞统就死于此地。
不过曹昂对雒县的兴趣不在其貌,而在其人。
雒县城内,有蜀中三大家之一的任安,这才是曹昂特意在雒县停留的原因。
任安的名气,在天下并不是太大,但此人特殊在他既是经学家,又是谶纬家。蜀中多好谶纬、占卜、巫道之事,杨厚便是其中的翘楚人物。而董扶、任安、周舒俱是杨厚弟子,也是历史上蜀汉学术奠基人。
董扶此时在朝廷做侍中,曹昂也曾拜访过其人。
董扶虽然是个性情中人,但对于曹昂关心的“益州有天子气”之事,并不肯直言相说,多语焉不详,让曹昂无法一窥此事的全貌。
曹昂本来对于谶纬之学是不屑一顾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社会风气如此,经学、谶纬学不分家,世人多重此道,曹昂亦不可忽视。
而曹昂来拜访任安,与其说是求教,不如说希望借此事在益州文化圈扬名。毕竟直接和益州领袖级别的学者坐而论道,就算阿猫阿狗,这逼格也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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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将大队人马留在城外,自带数人入城。
任安家境一般,其住处也较为寒酸。不过任安家中,来往士子并不少,倒是有点“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感觉。
曹昂让曹青送上拜帖,没过多久,任安便亲自出来相迎。
此时任安已年过花甲,对曹昂如此礼重,颇引得周围之人侧目。
“老朽见过海陵侯!”
“末学小子昂,拜见任公。”
曹昂在任安面前,自不会摆官威,当着众人的面,姿态谦卑地对任安行了一礼。
这让任安很高兴,毕竟小人物的尊敬,不值一提,可大人物的礼遇,却又是很多人向往的东西。
曹昂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亦是个上位者。
任安引着曹昂入了府上,其门下一些学生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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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曹昂都没听说过,只有杜微、何宗等寥寥几人的名字相熟。还有一个不算任安弟子的秦宓。
曹昂也清楚,能被自己记得的,必然也是个人物,任安门下成材率,也不算低了。
堂上只有曹昂和任安二人相谈,众人只是聆听。
寒暄过后,双方便探讨起经学来,这也是文化人必聊的问题。平日里大家论经,曹昂多是不发言的,不过今日曹昂为了将自己在益州的名气一炮打响,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惊服这些人。
所以曹昂虽然打着请教的名义,但并不是光听任安说,而是不时的出言询问,表述自己的看法,甚至是提出异议,和任安进行辩论。
曹昂也参加过几次太学辩经,丝毫不缺对大场面的把控。
至于经学内容,让曹昂做个学者自是不行,但用来打个嘴炮,还是手到擒来的。
倒是任安和其一众弟子,没想到曹昂小小年纪,如此通晓经学,俱是收了轻视之心,郑重待之。
双方论了一个多时辰的经,任安将经学和谶讳之学结合起来讲述,让曹昂受益匪浅,颇有所悟。
而曹昂眼看机会难得,便故意言道:“昔日听董公私下言‘益州有天子气’,小子颇感兴趣,只恨不解其意。今日见任公,知任公是董公师弟,不知任公能否给小子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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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与众弟子一听,颇为惊愕,毕竟曹昂问得这个问题着实让人有些难以开口。
换了别的朝代,曹昂这话是要杀头的,但在东汉,只能算唠闲嗑。
其实汉末并不忌讳什么“天子气”、“代汉者”之类的话,毕竟在东汉,谶讳之学本事就是经学的一部分,属于官学。东汉统治者一开始就利用谶纬之说,并力图把它合法化。光武帝于中元元年(56年)宣布图谶于天下,把图谶国教化。汉章帝更是在白虎观会议时让人编著了《白虎通德论》,使其成了谶纬国教化的法典。
大环境如此,人人都能说两句谶讳之言,什么《春秋谶》、《赤伏符》、《录运法》、《括地象》等乱七八糟的书甚是流行。
实际上道教和佛教,都是在东汉流传开来的。
若是中国按照东汉的路子发展,很可能便发展出政教合一的国家。
所以曹昂这个问题,只要不在公开场合去说,还真没什么问题。
不过任安并不想就此事多加阐述,或者说这是董扶的观点,他不便作出评判。
倒是一旁的秦宓等人纷纷赞同,曹昂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并不点破,而是又问道:“昔者小子又曾听说,巴西周公曾言‘《春秋谶》曰;代汉者当涂高,涂高者,魏也。’不知此又为何意?”
巴西周公便是周舒,任安的师弟。
任安亦是不答。
曹昂没想到任安如此谨慎,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一无所获,于是曹昂又问道:“人道任公‘仁义直道,流名四远’,惜哉,终不得任公教诲!”
曹昂这么一说,任安脸色也不好看。
你本来就是讲谶讳的,人家来问了,你却啥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