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豨和张闿一起退入陈县,也退入自己的死地。
昌豨其实并不怎么信任张闿,他这个人素来自视甚高,又反复无常,怎么可能将身家性命寄予旁人身上,因此也一直在防备着地方。
只是张闿表现的太正常,让他并未发现异常。
二人退到陈县后,徐州军主力也随之而来,不过徐州大军只是包围了陈县的北面和东面,其余两面,似乎是故意放过。
二人都怀疑徐州军如此布置是“围三阙一”的战术,并不敢忽视另外两处城墙,有限的军队也不得不分散各处,以致正面的军队被摊薄,预备队更是寥寥无几。
双方激战两日,徐州军攻击强势,陈县多次陷入危急之中。
到了第三日夜,这是张闿与徐州军约定的日期。张闿命部下打开北门,放徐州军主力入城。
大批的徐州军蜂拥而入,灌满整个城池。
此时昌豨正在东门,听到此消息,不由得破口大骂,可已经无济于事。于是昌豨只得下令全军向南门突围,又派部分军队冲出东门,向徐州军发动反攻,以吸引徐州军的注意力。
整个陈县之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杀之声。
等到天明,徐州军攻下东门,这才得知,昌豨竟然趁乱逃了。
负责前敌指挥的辛错吃了一惊,辛错很清楚昌豨与曹昂的仇怨,更清楚曹昂要处置昌豨的决心,若昌豨真的逃了,此战哪怕大胜,也是无功。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擒杀昌豨。
经过问询俘虏,辛错得知,昌豨是从南门逃了,便立刻命骑兵出南门追击。
这时右侯卫校尉臧霸立时便言道:“辛郎将,我与昌豨,也是旧交,对其人性格,颇为了解,我以为昌豨若是要逃走,绝不会弄得如此大张旗鼓,人尽皆知的。”
臧霸的出身不高,虽然被曹昂安排到亲军营,但他平日颇为低调。
不过臧霸的野心不仅于此,所以才会出言。
辛错并不是一个独断之人,听了臧霸之言,也有些犹豫。
“宣高以为昌豨会如何逃走?”
“西门!”
“西门?”
辛错吃了一惊。
臧霸解释道:“我军从北门进,昌豨自不可能走北门;东门外有我军重重包围,昌豨也不可能走脱;昌豨似乎大张旗鼓地走南门,可是正常来说,我军发现昌豨逃走,第一反应便是从南门追击,昌豨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而除此之外,只剩下西门。”
“西门由张闿所部把守,并无昌豨部逃出。”
“未必如此。”
臧霸道:“我早年便曾和昌豨交恶过,当时昌豨得罪了不少人,我便纠集各处军马,前去讨伐。昌豨兵败不敌,被我们包围在一处山谷,本来应该是插翅难逃,可谁也没想到,昌豨竟然逃了。
后来我严查之下发现,他竟然买通了我的一个部下,给他放开一道口子,使他得以逃走。
昌豨此人,做事常常留一手。”
辛错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是如此,这昌豨当真不简单。
于是辛错便言道:“宣高,我调拨左骁卫一干骑兵予你,从西门追击昌豨,可能成功?”
“必尽力而为。”
臧霸听了,颇为兴奋。
都知道曹昂与昌豨的仇怨,若是能亲手捉到昌豨,必能得曹昂青睐。
臧霸走后,右翊卫校尉丁胜低声说道:“这臧霸与昌豨有旧,让臧霸去追,谁知他会不会故意放走昌豨。”
“若是如此,那咱们就为主公辨识出一个奸臣。臧霸常在主公身边,若是心怀不轨,危害可比昌豨大多了。”
辛错让人去查西门之事,而臧霸一路出了西门,直往西南方向而去。
不出臧霸所料,昌豨派兵从南门突围,只是一个幌子,是吸引徐州军注意力的,而他本人则带着亲信、骨干,从西门而出。
驻守西门的张闿部将,平日早为昌豨买通,在昌豨的银弹攻势和胁迫下,打开了城门,所以昌豨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
昌豨一路狂奔数十里,战马都跑废了,方才停下来歇息。
众人喘着粗气,不住地咒骂张闿的忘恩负义,无耻勾当,可又为劫后余生感到欣喜。
对于昌豨来说,此乃天不绝他。
昌豨也不是第一次败逃,虽然身边只有数十人,可俱是骨干,只要时机得当,又能迅速拉起一支队伍。
众人饿得饥肠辘辘,便就近寻了一个村寨。
几十名悍匪,很多时候一座小县城都未必能挡得住,因此这些人毫无阻碍,杀入村寨之中,大肆劫掠。
众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方才休息。
此时夜深人静,庄子里面到处都是狼藉的尸体,只有隐隐地鬼哭与呻吟,方能证明这个村落是有人存在的。
等到天明,众人醒来,饱餐一顿,昌豨下令,将村寨之中,所有人屠杀干净。
说是所有人,其实只有女人,因为男丁、老幼早在昨日便被这群人杀戮殆尽了。而今日之所以杀这些让他们凌辱一夜的女子,不过是隐蔽行藏。
其余悍匪,也无一人反对。
对于这些刀头上舔血的人来说,这些不过是寻常事而已,早都习惯了。
众人杀戮完成,正准备出村,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村外竟然有大批的徐州骑兵,已经将村寨团团包围。
昌豨大吃一惊,连忙前去查看,刚到村口,便看到斗大的“徐”字旗,而前面一个小旗,乃是一个“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