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是南阳人,出身一般,是荆州内部少有的不靠出身而至高位的将领,也是刘表的心腹,更是刘表制衡蔡瑁等荆襄大族的重要力量。
作为另一支独立指挥的力量,文聘的战果一点不比汝阴之战前的蔡瑁差。
文聘经叶县进入汝南郡,一路势如破竹。哪怕是在颍川周边活动了多年的波才也无力阻挡,先后在氾城(今河南省襄城县南)、汾丘(今河南省襄城县东北汾陈村)失利,甚至丢了郡治所阳翟。
若非汝阴之战的影响,文聘真能杀穿颍川,直抵洛阳。
作为一员宿将,文聘是个很敏锐的人,当汝阴之战的结果传来之时,他便清楚对豫州的争夺已经失败,再继续打下去,不过是全军覆灭的结局。
于是文聘不待刘表命令,便下令撤退。
文聘护军伊籍,乃是刘表的同乡,素为刘表信重,在军中权利也大。眼看文聘要撤兵,伊籍顿时不满,便出言相阻。
双方争论多时,虽然最终伊籍也担心失败,同意了撤退,可是却白白浪费了两日时间。
等到文聘从阳翟撤兵之时,李通早已抢占昆阳城(今河南省叶县),挡住了荆州军的南下之路。
而波才也从后面追来,如鬣狗一般将荆州军撕咬住。
波才打野战未必靠谱,可是打游击战却是一把好手。他缒在文聘军身后,专在荆州军吃饭和宿营时挑战,弄得荆州军不得休息,疲惫不堪。等到荆州军严阵以待,他又早就逃远了。
如此两日,文聘所部也没能行多远,反而损失惨重。
等到文聘一路赶到昆阳城下,眼看城头高高竖起的徐州旗帜,文聘知道,此次怕是走不脱了。
文聘当然也可以向西走鲁阳道,或者是向东进入汝南郡,且战且退,或者在昆阳和徐州军血拼。
可这两日的战斗已经证明,且战且退根本撤不动,甚至会被越咬越紧;而若奋力攻破昆阳,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
之前在阳翟城耽误了两日,今日竟成了他索命的钩索。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四面皆是无路,文聘一时间倒是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正犹豫间,主簿韩冉禀道:“这两日,颍川郡的豪强大族都在赶往阳翟,好像是曹昂到了颍川,这些人都上赶着去拜见。”
“曹昂到了颍川?”
文聘一时有些吃惊。
“曹昂不是护送其妹前往长安与天子成婚了吗?如何又到了颍川?”
关中发生的事情,众人多是不知,韩冉自是答不上来,便猜测道:“许是回程途中,听到汝阴战果,特意赶往的颍川。颍川毕竟是个大郡,人杰地灵,曹昂若想安定豫州,少不得颍川人的支持。”
听到这个消息,文聘更加地不好。连曹昂都亲临战场了,那徐州军的力量将会越来越多,仗更难打了。
文聘盯着地图,也不说话,过了良久,突然说道:“士元(韩冉字),你说曹昂身边有多少军队?”
“许是不多吧,毕竟曹昂是去觐见天子,带的军队太多,只怕李傕也不敢让他进入长安。”
文聘点点头。
“那咱们若是出兵阳翟呢?”
韩冉听得大惊,望着文聘,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仲业(文聘字),往阳翟去,这不是南辕北辙?你这是准备要赴死一战,鱼死网破吗?”
文聘笑道:“士元,若是能让网破,我当然不惜一死,不过要看运气。而我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咱们可能有办法突围出去了。”
韩冉听得有些惊喜。
文聘乃说道:“我军正面是李通,李通此人,任兼文武,明勇独断,乃是良将之姿,可惜不得投我荆州。由此人守在昆阳,我军短期内很暗克敌。李通本人,也会死守昆阳,绝不会轻易与我决战。
那什么情况下,能将李通调出来?”
不待韩冉回答,文聘自答道:“我军回攻阳翟,不仅仅是攻一座城,因为阳翟城中,尚有曹昂。无论如何,李通、波才二人,不可能坐视曹昂不管,必然回援。只要二人跟着我军动,这包围圈便解了。”
韩冉听得大喜,眼中满是神采。
“曹昂从长安而来,身边军队必然不多,若是我军运气好,攻下阳翟,则豫州之局,只怕便要反复了。”
文聘点点头,他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回攻阳翟,最好的结果便是攻杀曹昂,直接改变整个战局。而若是无法完成这个目的,则趁机调动徐州军部署,跳出徐州军的包围圈。
文聘下定决心,马上召集诸将,下达命令。
文聘当然不可能将全部计划述之于众人,因此诸将皆是议论纷纷,护军伊籍更是对此策表示怀疑。
文聘因为之前的事,已经对伊籍恼了,此时听到伊籍又是反对,立刻不悦地说道:“伊护军,若非前几日你一意阻拦,此时我军已经突围而出。今日形势危急,你又要动摇军心,难道真的要坑害三军将士吗?”
“我!”
伊籍虽是护军,可文聘毕竟是主帅,再加上之前的事情理亏,此时的他虽然恼怒文聘的无礼,却以无言以对。
文聘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了此人,立刻下令,全军出击,直奔阳翟。
从昆阳到阳翟,约一百五十汉里。因为措不及防,再加上文聘部孤注一掷的勇气,荆州军连破波才两阵,突破波才部防线,直奔阳翟而去。
波才、李通二人这才看清楚文聘的目的,立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