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的下半年,对吕布来说绝对是糟糕的半年。上半年他有多么的意气风发,那下半年便有多么的倾颓落寞。
濮阳之战的胜利,与吕布来说并非是胜利的开端,而是失败的开始。
虽然打赢了此仗,可吕布也粮食耗尽,不得不前往山阳郡就粮。之后又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再加上张邈的身死,吕布与兖州世家的关系也急转直下。
吕布的军事能力自比不得曹操,之所以能跟曹操打的有来有往,自是靠着兖州世家不计余力的支持。
现在兖州世家对他的支持一减弱,吕布势力立刻便衰弱下来。
得到曹昂全力支持的曹操再次攻打濮阳,张辽从侧翼进行支援,粮草更是通过濮水直送到濮阳南面的离狐城。
双方在濮阳再次激战月余,最后以濮阳城破,陈宫逃遁而结束。
而与此同时,典韦和徐晃又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进攻兖州,东平国、山阳郡、任城国大部皆失。
此时的吕布势力,被曹昂、曹操父子的军队团团包围,只得龟缩在定陶、巨野、成武、昌邑等几个大城之中,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这个局势,吕布是忧心忡忡,可又束手无策。
至于陈宫,更是无能为力了。陈宫是三国智慧被高估的几人之一,他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擅长合纵连横,但涉及到行军打仗,确实水平一般,人送“智迟”,就是马后炮。
这日昌邑城中,来了一位客人,乃是高柔。
高柔出身陈留高氏,乃是高干的堂弟,为人广有智谋,当初曹操成为兖州刺史,他便故意散布流言,劝导兖州士族叛走。
高柔虽不过二十岁,却极为袁绍重视,委以重任。
这一次前来游说吕布,袁绍便钦点了高柔的将。
吕布还记恨着袁绍当时对他下手,还派人追杀之事,听说袁绍的使节前来,很是不忿,当即便要不见。
还是陈宫劝道:“君侯虽与袁州牧有仇,可我军若是被曹操轻而易举地击破,只怕袁州牧也未必愿意。君侯此时见见对方,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吕布虽不情愿,到底还是给了陈宫面子。
不过见到高柔年轻,吕布顿时又起了轻视的心思。
“冀州难道无人乎?竟然派一稚子前来出使。”
高柔知道吕布与袁绍的关系,所以也做好了一开始便遭遇刁难的准备。哪怕吕布让人刀斧立于他的头上,亦或者架起大鼎,他亦有心里准备。
高柔虽然没见过曹昂的说客法则,可也清楚,若要做好一个说客,就不能一味附和,这样容易让对方轻视。
于是高柔乃说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当今曹大司马于柔不过只年长一岁,可坐拥数州,温侯难道也敢轻视?”
曹昂是吕布少有的敬佩之人,听到高柔之言,立刻便怒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曹公相提并论。”
“在下姓高,伯母乃是袁大将军的姊姊;而曹大司马性曹,妻子乃是袁大将军的女儿。我与曹大司马,只不过是平辈的亲戚而已。”
高柔答非所问,却让吕布一时吃瘪。
吕布自知若论嘴皮子,肯定比不上这些文化人,也不愿再以己之短,对人之长,便问道:“你前来兖州,所为何事?”
高柔这时正了正色,方才沉稳地说道:“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帮助温侯一统兖州的。”
高柔之言,让吕布一愣,接着吕布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来消遣我的不成?”
“温侯何出此言?”
吕布轻蔑地说道:“世人皆知,袁绍和曹操乃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又是姻亲,而且曹操身后还有曹公,难道袁绍会冒着得罪曹公和曹操的风险,来帮我夺取兖州吗?我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高柔听了,神色平静。
“温侯所言不假,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不知什么?”
高柔道:“袁大将军和曹家的关系再亲密,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双方乃是竞争关系,群雄逐鹿,只有一人能胜利。
当初曹操之所以能成为兖州刺史,乃是因为袁大将军和曹大司马都希望兖州能够成为双方势力的缓冲地。而曹操当时虽是曹大司马的父亲,却是袁大将军的部下,他在兖州,双方都能接受。
可是这两年,曹操野心迸发,不服管束,已经不是当年的曹操,所以这兖州自然也没法再成为冀州和徐州双方的势力缓冲。
今曹大司马出兵兖州,意味着曹操已经彻底倒向其子,若是袁大将军眼睁睁地看着温侯覆灭,那接下来,曹大司马的刀子就要驾到袁大将军的脸上了。
所以温侯觉得,大将军会不会帮你?”
吕布听了高柔之言,脸色不断变化。虽然他怀疑可能有问题,但也承认,高柔之言,的确有理。
“那袁绍想怎么做?”
“双方合作,合纵抗曹。”
“怎么个合作法?”
“袁绍帮着温侯,击败曹操,全取兖州。”
“那你们冀州能得到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求。”
“真是可笑。”吕布大喝道,“你真当我是三岁童子。袁绍付出巨大代价,甚至不惜和曹昂翻脸,就什么都不求?”
“若说冀州有所求,那唯一一点,便是希望温侯能成为我冀州的屏障。”
“袁绍这是拿我当靶子,给他挡箭。”
高柔此时也大声说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