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从轿子里出来,刚跨进铺子,却见店里的伙计虽然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却时不时地往同一个方向瞟上两眼。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丫鬟模样的人正怒气冲冲地对着一个小伙计,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两个小姑娘正各自捧了一杯茶,闲闲地抿着,看架势应该是那两个小丫鬟的主子了。
从里间出来迎接的掌柜见这架势,也禁不住尴尬地搓了搓手,看来这两位是老主顾了,经常上演这样的剧目。掌柜见东家进来,忙两步走到小伙计跟前,低声喝问:“可是你惹两位小姐不高兴了?!”
那小伙计十分为难,嗫嚅着道:“林小姐进来,看上了这流光锦,说是要买了,可接着进门的唐小姐也看上了,放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说是店里的流光锦都要了……可杨小姐也说都要了……”
又是两个为了面子砸银子的蠢货,果然是十四五岁,脑子还没有发育好么?陶晴预热了一下脸部肌肉,才端着一个轻轻浅浅的笑上前两步道:“ 早听说两位小姐芳名,今日才有幸得见玉面,果真是传闻不如见面。蔽店招呼不周,小女子作为东家理当向两位赔罪。”
两个小丫头看见东家亲自来赔罪,先前闲淡的表情果真收敛了些,可面上的得意却更浓,好像恨不得将眼睛长在发髻上!
陶晴见此,又道:“店中新上了晚霞锦,十分出彩,两位小姐可愿一观?”
话音刚落,便有伙计捧了晚霞锦上来,陶晴目光往二人身上轻轻一扫,便知道他们她们动了心,忙道:“给两位小姐各包一匹,算是我送尊客的见面礼。”
这晚霞锦一看便知不是便宜货,那二人不过是热衷于给对方下面子罢了,但到底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加上到底年纪小,面皮有点薄,不习惯沾人便宜,于是连忙推脱。
陶晴只管让人将东西包好,放在旁边,这才道:“只是开门做生意,讲求个信誉,既是林小姐先到先开了口,那这店里的流光锦,自是要卖给林小姐的。”
那穿黄色衣服的那个立时抿嘴笑了,笑不露齿的含蓄;旁边那个穿桃红色衣服的,听到这话,刚刚舒缓下来的面部肌肉又紧绷了起来,怒目看着她。
陶晴立马对她道:“小女子即刻让人从邻近的锦云庄调一批货过来,送到府上,杨小姐若不忙,尽可再看看,若是看上了什么,尽管让人包了,算是锦云庄让小姐多侯的赔罪。”
杨小姐登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陶晴又笑道:“说起来,未出阁时,小女子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见她二人同时望向自己,她才笑着继续:“若是发现自己瞧上的东西,被他人买了去,那我必然要挑一个更好的出来,才安心,最好是当着那人的面挑出来,好叫她悔恨比我早到,却没能买到更好的……”
半个时辰后,陶晴还在查账,一个小伙计从外面进来,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又悄悄退出去了。那掌柜便瞅准陶晴翻页的空隙,道:“少夫人好本事,外面的伙计说,那杨小姐又选了不少锦缎去了,连着先前您送的晚霞锦,都一并付了钱。”
陶晴淡淡道:“不过两个小姑娘罢了。”人傻钱多等人坑的货……
两刻钟过去后,又有伙计进来,对掌柜说了些什么。
陶晴看额一眼,道:“眼下正是店中最忙的时辰,你且去吧。”
那掌柜闻言,点了点头,便带着伙计退出去了。
翻了十多页,账本才见空白,陶晴抿了口茶,听外面很热闹的样子,便将门帘挑了个缝,往外看去,却是个衣着鲜艳的轻shú_nǚ,她的丫鬟正在同掌柜争论些什么,说出来的无外乎是“店大欺客、价高布劣”之类。
陶晴皱眉看着,忽然转身道:“方叔,您看一下。”
曾管家闻言立马上前看了看,片刻便道:“是来寻衅的,我去处理。”
陶晴却道:“我也看出有几处可疑,想向方叔求证。”
片刻,方叔便对她的问题一一给了答案,陶晴挑眉笑着:“那方叔先不要去了,等她再闹些时候,待人多了再去罢……”
果然,没多久,门外看热闹的人便渐渐挤进了铺子里,只因为那丫鬟的嗓门实在不是一般的清脆啊,陶晴见形势差不多了,这才出去,笑得十分谦和。众人见这锦绣庄的东家出来了,纷纷闭了嘴。
陶晴走到风骚轻shú_nǚ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才道:“锦绣庄如何,我不敢妄加定论,可那佟家的店铺想来应是很好的罢?”
那姑娘听她这么一说,眉间立即蹙了起来,只是须臾便散了,面上的神情比先前竟还悠闲笃定了,甚至还挤出了一个淡水无痕般的笑来,果然是个高手啊……
陶晴见她如此,先前和曾管家一起得出的结论果然是对的,想到这里,她稍稍提了提嗓子,道:“这位姑娘既是用了绽春阁的胭脂,戴了千瑞斋的珍珠坠,又踩了霓裳坊的绣鞋,可见佟家的东西更得姑娘青睐呢,如此我这锦绣庄确实招待不起了。”说罢懒得再跟她啰嗦,直接扭头对着掌柜道:“送客”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开始交头接耳。其实胭脂、珍珠坠子、绣鞋这三样,陶晴唯一能确认的就只有耳坠这一项,另外两项,曾管家只是说有可能罢了。但真正围观的人才不不花心思去一一辨认,他们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见锦绣庄的东家说得如此笃定,自然就一厢情愿地当了真。
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