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周昱昭所预料的那样,一整下午,客栈都没有再起什么风波。
约摸酉初时,周昱昭没等苍鹰来唤,自己便从椅上站起来。
李眠儿听闻动静,忙也从床上下来,她一直都没睡,此时见周昱昭整装,她自然不能再躺。
将襟领理好后,周昱昭斜眼扫向李眠儿:“没睡着?”
李眠儿见周昱昭面色光滑润白,眼神炯炯,知他休息得不错,便轻声回道:“闭了一会儿!”
周昱昭勾勾唇角,兜手将几上的帷帽拿起,刚要往头上戴,眼神忽地一飘忽,瞄到李眠儿胸前平平的一片,手上不由一顿:“缠得那么紧,会不会不舒服?”
李眠儿初时一愣,随即想到周昱昭话中之意,脸上又是“轰”一下红了个彻底,头低得低低的,飞速地转过身子,装作整理床铺的样子,不给回应。
“那样,该不会影响发育吧?”周昱昭一边戴起帷帽,一边厚颜地继续调倪李眠儿。
“你……”李眠儿羞不过,恨恨地转过身来,对着周昱昭跺脚嗔道。
“嗯,这样确实好多了!幸亏那登徒子提醒,若不然把你带到军营里,岂不照样很快就露了馅儿?”周昱昭丝毫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虽然头戴帷帽,可他整副神情,不用仔细审看,就知道他的视线仍定在李眠儿的胸脯上,尽管那里如今是一马平川。
“你……”李眠儿羞愤不已,赶紧拿了帷帽遮了脸,抢在周昱昭前一步,跑出了房间,在楼梯口时,她朝一楼望望,发现原先那拨人已经走清了。
于是。一行人十分清静地在客栈用了晚饭,酉正时分才上路,此时日头刚落西。
“苍鹰,你先行一步,到前头探探路,如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速回来报!”临行前,周昱昭如是吩咐苍鹰。
“白鹰,你断后,如发现什么异常动静。你也速速来报!”周昱昭在苍鹰走后,接着又对白鹰嘱了一句。
随即白鹰驾马而去。
周昱昭放下车帘,斜倚在车厢壁上。半阖眼帘地读起书来。
李眠儿瞅瞅对面闲适悠然的周昱昭,暗想他刚才的安排,定是防止下午客栈那帮人半路埋伏滋事。
日落后,很快天就变暗,车行没半个时辰。车内就点上了灯火。
桂阳本就是山丘之地,越往南路越崎岖,当车子开始颠簸时,周昱昭伸手揭开车帘,朝外探看了片刻。
放下帘子时,李眠儿分明见他眉尖微蹙。薄唇紧抿,似在思索什么!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及近。苍鹰探路回来了。
“主子,果不其然,正如您所料,前头有埋伏!”苍鹰凑到车窗前,一边骑马。一边向周昱昭汇报。
“可是之前那拨人?”周昱昭声音风平浪静,听不出半丝慌乱。
“其中有一部分是那拨人。余下都是生面孔!”
“一共多少人?”
“二百来号人!”苍鹰语气开始低沉。
“瞧出他们什么来历没有?”
“看起来都是些蛮瑶!我恐他们还有更大的埋伏,便藏了马,朝前又探了二十来里路。属下……属下……”苍鹰说到这里,打了结。
“说下去!”周昱昭不紧不慢地命道。
“属下看到类似军营的十多处窝点,有临时搭的寨子,有兵器库,有粮草库。而且那些人的装束,与埋伏在不远处等着我们的那帮人差不多!依属下所猜,他们怕是要筹备着发动叛乱!”苍鹰说这两句话的时候,神情复杂,语气谨慎。
“呵,倒是让某给赶上了!”周昱昭左手轻扣车壁,沉吟了一句,接着又问,“依你观察,埋伏的那批人当中可有首领样的人物?”
“若属下没看错的话,那批人当中有不少份量很足的人。”
“嗯!”
“那主子,我们这就变道走,还是按此方向继续朝前行驶?”
“继续这条路走下去!”周昱昭换了个坐姿,左手一下一下地叩在壁板上,“我倒要会一会这帮蛮瑶,竟然在某的眼皮子底下集聚起这么庞大的势力!”
“是!”苍鹰没有半句质疑,应得相当干脆。
李眠儿听得糊涂,既知前头有二百多号人的埋伏,再前头更有人家的老巢,他们这十来个人哪里来的胜算,何不绕道而行呢?
难道他是借此打探虚实?
可是,前提那得有十足十的自保把握吧!
疑惑归疑惑,周昱昭如此打算定有他的道理,李眠儿甩甩脑子,决定拭目以待!
没多久,白鹰也回来了,报告说后面并无异常。
闻言,周昱昭点点头。
一行人没有加速也没有刻意减速,依着原先的路一直往南驶去。
天色彻底黑下来,一弯镰月悄悄挂到了树梢上,立秋后的天气虽白天依然热得不行,可早晚却是要凉爽许多。
又行了一段路,车外的苍鹰忽然警觉地低喝一句:“他们就埋伏在前头两边的树林里!”
李眠儿听了,坐直上身,紧紧抱住金川在怀,而周昱昭则是轻巧巧地跃出车窗,骑上了驾车的其中一匹马背上,头上依然戴着帷帽。
这大晚上的,他也怕人家看着他的脸。
果然,没行两步,两边树林骤然亮起许多火把,喧喧嚷嚷地跑出两路人马,纷纷在距离他们的车马数丈之外处立定。
周昱昭挥手,车马同时停止。
李眠儿蜷在车厢,禁不住地发怵,她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揭起车帘,只见对面黑压压一群人当中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