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是事后意识到的,当是时,所有船员在面对冲涌而来的巨无霸时,下意识地便想着撤逃,一接到陈王撤退的命令,个个巴不得立马掉头最先撤离。
所有人都这样想时,自然便一窝蜂样地乱了章法。
船可不似马,可以随意操控,一旦失了序后,就很难掌控。
陈王发现船队陡然间混乱,知道自己下令下得仓促,但错已造成,纵喊破嗓子,也无法将船队重整有序。
大梁船队正乱得不可开交时,周昱昭的十艘先锋战船以无人可挡之势飞驰而来,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朝着北岸骚乱无序的船队纵力横冲。
陈王眼瞅着大周的战船就要冲进自己这边的船队时,暗道不好,腾身飞起,弃了自己所坐的头船,落至后面的船上。
脚一落船,便指挥居于后面几排的船只以船头作船尾、船尾作船头的方式有序撤离,而前面的那些船兵只得狠心放弃了,否则今日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就这样,周昱昭取得了与陈王对阵数月以来的头一次压倒性胜得。
将缴来的船兵收编入伍,周昱昭不打算给陈王以喘息之机,自己的杀手锏已经暴露,如若不趁胜追机,陈王很可能如法炮制,到时,两方又要陷入僵持之局。
但登岸之战最是苦难,没有强大的兵力作后盾,万一失利,此次积攒下来的优势就会拱手让人了。
几经权衡,周昱昭最终决定还是等秋尼尔嘉来了之后,汇两家之兵,一举占下北岸。
至于秋尼尔嘉,自他打进边境之后,便径直北上,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但因为同周昱昭签署盟约之时,已明确应下,沿境不得滋扰抢掠百姓,对于新占的城池也以招安为上策,只有顽抗者,才采取强攻。
这么一来,许多防御薄弱的城池,守城者眼见大梁摇摇欲坠的形势,不等秋尼打来,便纷纷倒戈。
不足半月时间,已将两广、福建三路纳入麾下,然后率十五万多大军,沿着周昱昭的地盘江南两路,前往应天府。
当陈王得知,周昱昭未作任何抵抗地任秋尼途经大周领地、直奔应天时,他方才意识到,秋尼与周昱昭早已成串通之势,难怪秋尼一路畅通无阻,难怪两下配合得如此默契,原来早有预谋。
此时陈王的状态已不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他当即书信告知父皇和楚王,共商对策。
楚王那里,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以五万余兵对抗王锡兰和朗格近十多万兵力,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然在一截一截败退,城池正在一座一座地以每十天丢一座的速度丧失,最终败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镇守都城开封的太宗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才多长时间,十五个月前,自己刚刚将北寒赶出大梁的边境,率亲军凯旋,铲掉叛党秦王一党,又逼死武王,可谓春风得意,顺风顺水地将大梁彻底挪到自己这一支族下。
然,十五个月后,自己竟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如此境地?
联蛮军,结南秋,渗边军,他这分明是蓄谋已久,是谋了一年还是两年,是武王谋的还是他自己谋的?否则,仓促间他凭什么联合起这么强大的力量共同对付大梁?
他也真敢为之,就不怕到头来,被盟友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