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的动静,李眠儿看在眼里,她不知紫熙公主下嫁王公子对身边这位四皇子,也即陈王有何影响,但瞧他一扫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便知这场赐婚定是不顺他的心意。
再看堂下跪着的一对璧人,若是单论相貌的话,其实二人还是挺般配的。王公子,李眠儿之前见过,相貌堂堂,仪表绰约;紫熙公主,看上去该也是贤淑端庄、德才兼备的女子。
只是殿内众人的反映……显然,皇帝的这句话太过突然,太过出忽众人的意料。
李眠儿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陡然间,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光亮,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一串连事件融汇贯穿,她需要知己知彼知全局。
周昱昭几次侧脸看向王锡兰,然王锡兰只顾着盯着地面,瞧不见他的神情,乍然看起来却似正在一心一意地等待圣上口谕。
“兹闻太傅王溥之嫡孙王锡兰惊才俊逸,淑人君子,特赐以金字辈之名王锡,字元知。今六公主紫熙年已及笄,恰婚嫁之时,又值王锡兰适娶之际,为成君子佳人之美,故赐此佳缘,望二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扬我大梁之典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太宗一字一句,语气平缓、毫无停顿地拟完这道婚旨。
圣旨已下,此时木已成舟,所有的犹疑、顾虑、不安、郁忿都变得没有意义,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接受。
紫熙公主和王锡兰二人叩头谢恩,依旧目不斜视地原处跪着。王溥王太傅躬着身子,从席间走出,步至王锡兰稍前的位置:“陛下厚爱,老臣受之有愧!”
“爱卿过谦了,紫熙嫁与王家,最合宜不过,回去准备嫁娶之礼吧!”
王溥领着王锡兰再又叩了首,方才与紫熙公主各自回归原位。
不容底下众人议论纷纷,太宗口里又吐出一名:“彭立遥!”
于是殿内又一片肃静,一面容稍黑,却气宇轩昂的公子,大步迈到殿中过道,沉沉一跪“微臣在!”
“青熙!”
这一声出,有了前次的经验,殿内众人很快得知,圣上这又赐一婚。
青熙公主,自皇后身后款款步出,末了还私下探视了一下皇后,皇后娘娘面容平整,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大概是示意她下堂去领旨。
“儿臣在!”青熙跪至彭立遥身侧,不过他二人看着似早已相熟,且对此婚事也并无甚惊讶之状。
李眠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很好奇这彭立遥又是哪家公子。
“兹闻知枢密院事彭承衍之长孙、侍卫亲军马军副指挥使彭立遥文武双全,品性谦和,又五公主青熙逢适嫁之龄,天赐良缘,特令二人择良辰完婚!”
听旨毕,彭公子便同青熙公主二人叩拜领旨谢恩。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今皇后姓彭,那彭承衍乃当今国丈,那彭立遥便是皇后的侄儿,这一对姑表亲成亲之后,真是亲上加亲了!李眠儿暗自揣度。
“李青烟!”
李眠儿兀自唏嘘不已,遂而并不曾听清皇帝接下来所唤之人的名字,只是目光朝对过席面上左右一扫,却不见有人站起走动,倒无意中碰着周昱昭射过来的目光,不过她很快将视线移开。
忽然,左臂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于是侧过头,见楚王微微含笑:“陛下叫你呢!”
李眠儿闻言为之一滞,并没有即刻反应过来楚王口中所提的“陛下叫你呢!”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头又朝周昱昭的方向看去,果然,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自己,眼中隐约含着几缕关切。
李眠儿瞬时恍悟,于是含首,低眉,离榻,缓步,跪拜。
“大胆李青烟,圣上有命,何故动作珊珊而迟!”
这一声斥喝,令原本有些肃穆却也有几分娱乐之意的晚宴顿时紧张起来。
李眠儿闻得这斥喝之声应来自某位后妃,因为头一次入宫,评声音却分不清训斥自己的究竟是谁,不过如此场合,又能以如此口气斥责宾客的,大概八成是皇后了。
李眠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头也不抬:“臣女知错,请陛下恕罪!”
“请皇后息怒!臣妹年幼,此次又是她第一次入宫,刚才定是一时紧张所致!”在李眠儿请罪的同时,李青梧已快步从席中走出,蓦地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替李眠儿开罪。
而楚王在彭皇后发声斥责李眠儿之时,亦起身拱手作礼:“母后还请不要动怒,今晚大喜的日子,李姑娘头一次参加宫宴就被父皇钦点,紧张无措也在所难免!”
于是在彭皇后一句训斥之后的一瞬间,殿内众人便见李眠儿、李青梧、楚王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或请罪或求情,彼此声音交错覆盖,虽无法细辨三人所陈何话,但这样的场面由不得众人对这个叫李青烟的女子顿生好奇之心。
彭皇后原先其实对于李青烟的反应迟缓并不以为意,只是在发现李青烟竟是堂而皇之地坐在楚王的身侧,又见她长相实在出众,再又联想到楚王此次为她所做之事以后,方才面色一凛,借机为难一番的。
而在看到楚王不顾自己颜面当着众人驳回自己,且这仅仅是为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求情时,面色不由更加难看:“李学士一家一连兄弟三人科举皆有位列前三甲,如此书香门第,委实不该出此纰漏,留人笑柄!不过念在汝妹初犯,又出身非嫡,本宫不多计较!”
“谢皇后娘娘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