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在夜色之中的马车,一直出了城门才缓缓的停靠了下来。
提前受了李老爷的交代,只需将马车里的贵人送出城门便可返回的车夫,缓缓走下马车的同时,对着垂落着车帘的马车鞠了躬,才转身匆匆朝着城门的方向跑了去。
螟蛉秋天的夜晚,冷的让人有些坐立不安,这样连说话都有白色哈气的温度,使得昆虫无处存活,早已不明不叫。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城郊外荒地上的枯树枝“沙沙”作响,光是听着就让人免不了心慌慌。
而此时身着一身玄纹长袍的司慕冉,盘膝坐在马车里,借着矮几上烛台燃着的淡淡烛光,一手拿着一本棋谱,一手正有条不紊的分别下着白子和黑子。
在那车夫离开半刻钟不到的功夫,一身黑衣的沉毅飞落至了车窗边上。
正自顾自下棋的司慕冉,虽察觉到了沉毅的气息,并不曾抬头,只是淡淡的问:“如何?”
“已经出了李府,被戏班子的人带走了,她想要救的人也获救了。”
司慕冉听闻心中牵挂的人已经平安,淡漠的面颊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了矮几上,身子微微后靠在了软榻上。
他在闭眼的同时,伸手捏了捏自己一直绷紧的眉心,轻声道:“走吧。”
沉毅皱了皱眉:“主子既然帮了,为何又不见她?”
司慕冉捏着眉心的手一顿,才刚合上的眼,复而缓缓睁开:“既然她不愿,见了也是徒劳,况且既她已顺利逃出祈天我就放心了,你暗中多加派人守护着,等我平息了手头上的事情,自然是会与她相见。”
沉毅微微垂眸,紧抿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转身跳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驶离开了螟蛉的城门,司慕冉不由得侧过了面颊,看着愈发远去的城门,漆黑的眸有些飘渺的空洞。
今日在李府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她,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故意躲进了拐角,让原本想要停住脚步与她相认的他,最终选择了继续前行着离开。
其实在这之前的一段日子里,他一直都在派人暗中打探着她的下落,因为就算是祈天那边将消息封锁了起来,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打探到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历尽千辛也不曾打探到的人儿,忽然毫无征兆的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想,如果当时她哪怕是多愣一秒,他都没有那个勇气,像是现在这般独自一个人离开。
他虽然有些伤神于她当时那躲藏起来不与自己相见的身影,但他又同时庆幸她比他先一步选择了互不相见。
现在的他虽能保她一时的平安,却给不了她安逸和平稳的日子,既若跟着他只是让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那么他宁愿选择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再将她带走,因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有实力留她在身边一辈子。
于此同时,同样望着夜空的沉默,眼中也是异常坚定,只是他的这种坚定,却是秉着与司慕冉完全背道而驰的想法。
从司慕冉让他下午帮着打探她的消息,一直到为了她耽误了原本的行程,再到为了她,不惜一边暗中派他去帮助她,一边亲自出面拖住李老爷,他就已经暗中下定了决心,对于花月满这个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次回到主子的身边。
他确实是派人跟在了花月满的身边,但那些人并不是为了保护花月满,而是为了跟踪,他也没有告诉自己的主子,他几天前就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刘默抵达了螟蛉国。
明月被乌云遮住,将沉毅那张刚毅的面颊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
如果一个人要是习惯了疼痛,那是要有多悲哀……
昏沉的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花月满勉强睁开眼睛,却被刺眼的阳光晃的想流泪。
“娘娘,您醒了?!”一直守在床榻边上的七巧,半睁着一对肿成核桃的眼睛,猛地扑进了花月满的怀里,“娘娘您睡了三天了,可算是醒了,那天您到底是怎么了?您都要吓死奴婢了!”
三天……
花月满虚弱的搂着怀里的七巧,眨了眨干涩的眼珠子,三天前发生了……
奶奶个熊!
“桂白呢?”全都想起来的花月满忍不住一阵的咬牙切齿。
“桂白少爷这几天一直都在的,才刚出去买东西去了。”七巧微微扬起面颊,忍不住的后怕。
“娘娘,您那天到底怎么了?您不知道,当奴婢看着您被桂白少爷抱过来的那一刻,奴婢吓得感觉连呼吸都停止了,也是好在那天有桂白少爷,又是抱着您看大夫,又是催促着让人给您煎药,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花月满皱了皱眉,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不少:“还算他有点良心……”
七巧并不知道花月满在嘀咕什么,不过不管如何见她醒了,也总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一边服侍着她喝水,一边将憋了一个晚上的话,都絮絮叨叨的倒了出来。
“娘娘您要是不出事,奴婢还真是想不到,原来娘娘的人缘这么好,竟是连梅姑娘都来看望您了。”
她将花月满搀扶着躺下了身之后,又取出了一袋碎银子:“娘娘您看,这都是梅姑娘给的,说是让奴婢给娘娘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花月满笑的有些无奈,不过是用银子买个安心罢了,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现实,现实到比银子还让人觉得庸俗。
七巧小心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