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办事的速度很快,宴请的前一天,福禄就端着已经写好的封号进了沐华宫,呈递在了花月满的面前。
花月满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那托盘上的几个封号,最终选了一个“吉祥”的封号,交给了福禄。
看着福禄那忧伤离开的背影,花月满再次端起了茶杯,直到那温热的茶水流淌过喉咙,她才觉得自己嘴里的苦涩缓解了不少。
其实对于七巧,她原本是打算带着一起离开的,毕竟那么单纯的一个丫头,能够在宫里活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靠运气,可谁也不敢保证,运气这种东西会一直存在如影随形。
不过没想到,七巧那个丫头傻人有傻福,没等她想好如何带着离开,就自己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文昭和这个男人稳重,体贴,想来就算是以后三妻四妾,也不会忘记了当初和七巧的情分,所以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寄托。
一股冷风拂面而来,花月满一愣,不过是抬眼的功夫,就看见擅玉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终于……回来了。
花月满看着风尘仆仆的擅玉,却来不及叙旧:“人呢?”
擅玉清冷的回:“已经被太子冉安排在宫门口的人接进宫了,我亲自跟着的,将人安排在了未央宫旁边的槟雅苑里。”
司慕冉果然是有求必应,还以为这么多天他会忘记了。
花月满点了点头:“你下去歇着吧。”
擅玉却没有离开:“需要我亲自带着他过来?”
花月满摇了摇头:“不用,到底是请人家来帮忙,总是要亲自去猜显得有诚意。”
擅玉这才静默的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沈晟婻才刚进门,忽然就撞见了擅玉,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花月满没心思充当沈晟婻和擅玉之间无声的电灯泡,转身匆匆进了里屋,开始寻找起了前些日子让文丞相拿来的大皇子的画像。
哎?她明明记得就在这里啊?
花月满打开柜子没有,翻看书桌上没有,最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开始里屋进行起了地毯式的搜索。
“吱嘎……”
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花月满回头,只见才和刘然在后院里晒完太阳的刘默走了进来。
花月满觉得问也是白问,索性还是自己摸索着。
刘默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忽而迈步走到了床榻边上,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卷轴,递在了花月满的面前。
“你在找它?”
花月满打开看了看,果然是刘卿之的画像,愣了愣,抬头朝着刘默看了去:“怎么会在你这里?”
刘默拉着她站起了身子:“前些天的晚上你在床榻上翻看过,然后就随手扔在了床榻上,我怕你有用就放在了枕头下面。”
前些天她翻看过吗?花月满有些记得不清楚了。
“你要出去?”刘默静静地看着她。
花月满将卷轴塞进了袖子里:“很快就回来。”
刘默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垂眸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等你吃晚膳。”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似慵懒,也不是邪魅,而是另外一种充斥着绝世风华的漫不经心。
刘默最近总是喜欢笑,和刘然在一起晒太阳的时候也会笑,吃饭的时候也会笑,花月满虽然觉得他这笑容胜似于以往所有的笑容,但此刻却来不及欣赏。
捏紧袖子里的卷轴,匆忙的转身跑出了里屋,身后的刘默还在笑着,可她却看不见了。
槟雅苑是未央宫旁边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寝宫,虽然这个地方在其他人看来不怎么样,花月满却知道,擅玉足以用尽了心思。
毕竟这次某人来是打着唱戏的旗号来的,在皇宫不可太招摇,而距离未央宫远了,她来回走动又不方便,所以擅玉就将人安排在了槟雅苑里,既近又掩人耳目。
花月满其实是想自己来的,毕竟又不是什么生人,但福禄却极力的阻止反对,说什么现在她的身份是太子妃,既要见平民百姓,总是要拿出点该有的样子来。
花月满知道,福禄这是为了她好,索性也不再执意,所以就有了眼下的辉煌气派。
前面是个太监开路,后面十个宫女跟随,她坐着御辇夹在中间,可视的距离只有自己的眼前,其他的地方哪怕是瞪酸了眼睛,看见的除了人脑袋还是人脑袋。
一路招摇过世,花月满来祈天这么久,终于体会到了一把什么才叫做正儿八经的横行霸道。
好不容易挨到了槟雅苑,花月满还没等动弹,就听见福禄高亢的声音炸响而起:“太子妃到——!”
此时的槟雅苑里有些杂乱,到处摆放着唱戏要用的行头,院子里穿戴平民百姓衣衫的男男女女正在收拾着,冷不丁听见了这么一嗓子,吓得均是齐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垂着面颊跪在了地上。
花月满在福禄的搀扶下走下了御辇,因为临出门之前,被福禄安排的宫女好一番的梳洗打扮,所以如今头顶着一堆金钗的花月满,明显的头重脚轻,走路都是晃悠的。
慢慢悠悠的进了院子,花月满压着心里的念想,淡淡的开了口:“都起来吧。”
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站起了身子。
花月满放眼扫视着这些人,发现一张张都是生面孔,看样子自从她离开之后,桂白将这戏班子经营的不错。
“你们班主呢?”
那些杵在院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吱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