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梧脸色一变,支吾道:“没……没什么……在炼妖壶里,我有几次……曾暗示端蒙……希望她最好自行离开……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羽之部’的大家着想……”
朝云脸色微冷,沉声道:“子君,我已经说过我要收容端蒙了,你怎还私下要逼她离开?我知你出自好意,但如此岂非更陷我于不义?”
强梧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朝云,我以好友身份,再次劝你当真莫再继续把此事不当成一回事。我们飞羽乃是大汉最忠心之尖兵,岂容许一个意图谋刺丞相的刺客,留在队伍之中?收容端蒙,会毁了飞羽的,她不值得我们冒着如此危险去收容!”
朝云坚定道:“我既已决定接纳她,便是决定了与她共进退。我十分感谢你的好意,但请不要再对端蒙说出那些话。”
强梧叹了口气:“朝云,你还是没听懂。”
听到此处,横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伸手将两人挡开,说道:“强梧,你就别杞人忧天啦。端蒙的事,不是连增长使自己也都默认了吗?你若是有意见,应先跟增长使抗议才对,第一个也还轮不到朝云啊!”
“这……”强梧顿时噎住。
朝云看了眼强梧,转身将尚章扶起,安慰道:“尚章,你别担心,我从未后悔过收容你姐姐。尤其方才听了你一席话之后,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并没错。”
尚章感激涕零:“谢谢你,焉逢大哥!”
“唉!”强梧重重地叹了口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朝云……你的心实在太软,这样的个性在战乱之世,迟早会害了你!”
朝云拍拍强梧的肩膀,说道:“子君,先别想那么多……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返回成都。端蒙之事,若是多闻使、增长使他们也有异议,我们再来考虑不迟。你说呢?”
强梧只好说道:“随你了,总之事情都成这样了,我即便有异议又能如何?”
朝云笑了起来,看向尚章道:“尚章,麻烦你去通知端蒙,就说我们要启程了……”
……
同一时刻。
吴国皇宫内。
孙权眯着眼跪坐在上首位置,目光微冷,看着桌上一只茶杯,不知在想着什么;下方首位是一身便装的陆逊,他的双眼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周围的宫女等一干不相关之人皆已被屏退,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君臣二人发呆似的坐在那儿,仅就此来看,谁又能想到偌大的江东之地,便是由眼前这两人一手所主宰着呢?
不知过了多久,茶杯里茶水的热气渐渐消散,整盏茶都已变冷时,坐在最上方的孙权才微微转动目光,看向陆逊,问出一个他刚才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
“当真杀不得?”
陆逊长眉微挑,摇了摇头,重复了一句他刚刚进来时,就已跟孙权说过的话:“杀不得。”
“为何?”孙权目光忽而凌厉起来。
“臣……不敢说。”陆逊起身,趴伏在地。
“朕恕你无罪。”孙权说道。
“那……臣也不敢说。”陆逊趴着不肯起身。
“嗯?莫非伯约以为朕老了,好欺负了?”孙权身子前倾,看着陆逊道。
“这……臣绝无此意。只是前面几条原因臣都与陛下说过,也都有其相应解决的办法,因此不足为虑。但正是唯独这最后一条,涉及到陛下家事,臣着实无能为力。”陆逊惶恐道。
“朕明白了……你是说朕那妹妹,她会袒护着飞羽那帮人,不让朕伤害他们?说得也对,朕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当初将她嫁给刘玄德,后来又用计将她骗了回来;如今我又以她的义女为诱饵,想要借此让飞羽中最有天赋之人留下,她是该怨恨朕了。”孙权幽幽说道。
“陛下,如今钟山已被长公主殿下派亲卫占领,我手下那些兵不敢有所妄动,您也知道……长公主的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得来的。臣今日着急进宫面圣,就是专为此事而来。”陆逊凝重道。
“你说飞羽那帮人最后逃离了钟山,带走了她断掉双臂的义女?”孙权又问。
“正是。”陆逊答道。
“若真如此,倒也不失为一帮有情有义之人,比之当年刘玄德,不知强了多少。”孙权摸了摸短须。
“陛下,那杀……还是不杀?”陆逊抬起头问。
“杀了惹麻烦,不杀了又不能为我所用……还是留着吧,也算朕补偿长公主的。朕老了,不想再造无端杀孽,更不想让自己的亲妹妹,到头来还怨恨起朕来,划不着,划不着!”孙权仰头感叹。
“陛下英明!”陆逊再次拜服。
“好了,传令去吧,开通关卡,放飞羽之人离开。”孙权下旨道。
“遵命!”陆逊露出轻松的面容,起身抱拳,缓缓后退离开。
然而他刚一出宫走了没有多远,巷子里便出现了一顶轿子,挡住他的去路。
这顶轿子极有讲究,因为抬轿的不是男子,而是清一色腰挎长刀的女子,且各个容貌极美,轿子旁还跟着一名丫鬟,看得出来,丫鬟十分机灵,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英气,颇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
这感觉,太熟悉了。
——整个东吴,能坐这顶轿子的人,除了大名鼎鼎的长公主殿下,还能有谁,还会有谁?
陆逊连忙快步走了过去,长揖一礼道:“下官,见过长公主殿下。”
轿子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