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三种原因都非常棘手。想要找到一个特意藏起来的人,与想要叫醒一个装睡之人,又有何两样?
朝云正思索时,拉着他衣袖的马弃忽然撇他而去,朝着人群中一名女子冲了过去。
这女子行色匆匆,脸上还蒙着一块纱巾,看到马弃朝她追来,更是不由加快了脚步,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
“娘亲!娘亲!”
马弃力气大,一路跑过去,推翻无数行人,那女子来不及离开,被他一下子紧紧抱住。
“娘亲,真的是你……弃儿就知道是你!”
马弃大声哭了起来,仰头看着面蒙纱巾的女子。
这蒙面女子推了两下马弃,见推不开,只好怒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娘,别再找我了!”
马弃不依不饶道:“我不要,你明明就是我的娘,我要跟着娘嘛!”
华妍任由马弃抱着,说道:“我不是你娘,你是马家的后人,不是华家的。”接着转身对朝云道:“这位公子,你拐骗马家幼孙不怕引起蜀将追杀吗?劝你快送他回去,以免惹祸上身。”
朝云却笑了起来。
还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费尽心思找了这女子两三日,却丝毫音讯也没有。反倒是一大早碰到马府管家,与他聊了聊,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将马弃从客栈里叫了出来后,这孩子竟然就碰巧遇到了他的母亲华妍。
缘分天赐,果真是种奇妙的东西。
朝云依旧带着笑意,缓缓走过去,确认道:“姑娘,不知你你说的是哪个马家?我印象中马谡参军的幼子也不是这个年纪。姑娘急于将这孩子推予蜀军,究竟有何目的?”
华妍皱了皱眉,说道:“弃儿是马腾的曾孙,算起来是马超、马岱二将的侄儿,我将弃儿送回马家何错之有?”
朝云微微讶异:“马超将军的侄儿?可是当年马将军投蜀的时候,其家眷不是都被曹贼杀害了吗?”
“谁与你说的?”华妍摇摇头道,“八年前,我适巧遇到一位受山贼残杀的旅人家眷,那便是弃儿的保母。她临死之际将这段故事告诉我,她说弃儿的父亲当时逃过一劫,但不幸,还是在投靠马岱将军的路上被山贼所杀。她将弃儿托附给我,要我将弃儿送回马家。我现在只不过是完成保母的心愿而已。”
马弃擦干了眼泪,嘟嚷道:“娘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朝云疑惑道道:“按理说已经过了八年,八年来你一直都有机会却没送他至蜀地,为何八年后却急着将他送走?”
“我……”华妍一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朝云逼问。
华妍叹了口气:“还记得曹操陵墓中的事吗?那件事引起魏国的注目,我不得不逃啊!若我华家后裔的身份被发现,弃儿一定会跟着受牵连!所以……我心里虽十分不舍,但不得不将他送回马家,这才是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马弃不停摇头,哭泣道:“我不要,为什么我要去什么马家不马家的?娘肯定是,一定是被骗了!”
华妍蹲下身来,掀了面巾,眼中泪水已隐藏不住,抚摸着马弃的脸庞道:“弃儿,你不记得了吗?你身上的玉,就是马家的传家物啊……”
马弃倔强道:“那说不定是我亲爹娘捡到的,如果因为这玉娘就不要我的话,那我不要玉了,让想当的人去当好了……这样我就不是马家的人了吧?我不就可以跟娘在一起了吗?”
“弃儿……”华妍一把将马弃搂住,泪水夺眶而出。
八年情感,华妍将马弃从一个襁褓小儿养到这么大,其中付出的辛劳自不必说,单单情感上,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舍弃的?
原本她前几日就下了狠心要离开成都城,到其他地方避难。但心中却舍不下马弃,去到半路,又哭着折返,以期能够再见孩子一面。
不想老天果然有眼,让她在大街上,就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
一时间,涕泪横流自不必说。朝云与马府的管家相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异样的情感。
母子俩抱着哭了许久,马弃才呜咽道:“弃儿保证,以后一定很乖,都听娘的话。所以,娘不要再抛下弃儿了,让弃儿跟娘在一起好不好?”
华妍摸着马弃的脸颊,柔声说道:“弃儿,听娘的话,现在外头还太乱,你先回马家,过几年天下太平了些,娘再带你走,好不好?”
马弃哭泣道:“不要,为什么要再等几年?”
“弃儿……”
马弃像是想到了什么,抹去眼泪,露出一口白牙:“娘我跟你说,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很厉害的,弃儿跟他们一起,什么乱不乱的,一定很快就不乱了!很快就能跟娘在一起了……所以不要让弃儿去马家,好不好?”
华妍还在犹豫,朝云已笑着道:“这样吧,若华姑娘担心马弃安慰,我可以替你安排住所。也算是替马将军尽一些绵薄之力。”
华妍微微一怔:“公子此言当真?”
朝云笑道:“自然是真的,而且我要与你说一下,我有位同伴看上了马弃的天赋,想要收他为徒,教他射箭之术,不知你这里……”
华妍忙摇头道:“公子能将弃儿带在身边,妾身已是感激不尽,如今您的同伴又愿意教授弃儿本事,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朝云点点头:“这就好……如今我们有任务在身,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