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弃牵着小雅的手,就这样从众人之间穿过,直直的往府衙大门而去。
府衙门前静了下来。
所有目光无一例外都集中到了秋不弃身上。
有春风拂过,随后,一颗石子落入平湖。
“这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反正不是渔樵公子。”
“那他这是做什么?公然行贿?这可是秋家和林家都不敢做的事。”
“或许是不懂礼节吧?一看便知道是从山野之间来的。”
“排队这等最为简单的礼节都不懂,真是蛮夷之族都不如。”
在一片谩骂、讥讽、嘲笑、哀叹声中走过,秋不弃却依然面带笑容,还时不时的朝一旁不认识的人打打招呼,引得那些人咬牙切齿。
秋不弃始终微笑,倒不是他脸皮太厚,只是在这一方面,他心境很好,更有着自己的原则。因为他做错了事——插队。
如同圣贤书上所说的一样,不得已做了些有损于他人利益的事的时候,就要做出些赔偿。
秋不弃未曾排队,所以打算以微笑面对排队之人的各种态度。
微笑通常是化解矛盾和打开心结最有效的东西,这是一个秉承书中教诲的少年人最真实的想法。
然而,微笑对待的是被自己损了利益的人,如果有人做了某些难以入眼的事,秋不弃还是会露出他被磨平性子前的一些热血态度——比如呵斥秋家,不入其门。
又比如……现在被扔在地上的这封信。
走过了激愤的人群,一路来到衙门前,将手中之信递给守在门前的侍卫后,秋不弃便在管事的引领下来到厅中。
可等了多时后,却是等到管事将自己的信扔在了地上。
秋不弃从未看过信上写了什么,但这毕竟是朝廷的推荐书信。
对信的不尊重,自然是对朝廷的不尊重。
对朝廷不尊重,此人……竟敢如此大胆?
信依旧放在地上,堂外有风来,将信吹起了一角。
秋不弃将明显也有些生气的小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弯腰将信捡了起来,放到嘴边吹去沾染在上面的一些灰尘,问道:“为什么?很好玩吗?”
管事翘起一边嘴角,傲慢甚至鄙夷的斜眼看向秋不弃,说道:“用一张白纸来糊弄李大人,这才是不好玩儿。”
秋不弃看到他的态度,不知为何忽然很恼怒,可随即又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由微吸口气,将信封凑到管事面前,道:“还请呈递给府衙大人,此乃朝廷推荐之书信。”
或许是秋不弃后退这一步让出的范围太宽阔,又或许是这管事平日里被压榨的太多,欲寻此机会发泄一番,以致于他想要往前踏出一步,一把抢过那封信,然后将其撕掉,再狠狠的砸向少年的面门。
只是,当他的手指触及到信封边缘时,却只来得及感受到信封边角微硬的质地,还未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动作,手腕处便传来一股难言的疼痛感。
秋不弃两指扣住管事的手,将信抽回,笑道:“你的手有些脏,摸不得它。”
管事想要将手从秋不弃两指下抽回,却发现如何使力都无济于事,尤其是在看到这可恶的少年依然挂着微笑的脸颊时,心底忽然生出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念头——修士?
不,不可能!
这点年纪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渔樵公子!
而且他说了什么?说我的手脏?
管事越想越是恼怒,将左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就要拔出刺向秋不弃。
“哥哥小心!”小雅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辉,只是依旧不显生动活泼。
便在这时,穿堂前忽然有人笑起来,这笑声意味颇为明显,是嘲笑和冷笑。
秋不弃没有理会这笑声,因为这时,管事的剑已经刺向了他。
还好,这管事明显是不修武道的,当他握住剑时,虽然脸上狠辣,但持剑的手却是颤抖的。
很轻松的,在剑带起一股微风时,秋不弃避开剑芒,用两根手指轻轻一点管事的手腕,剑随之掉落。
管事捂着手腕跳起来,秋不弃两指的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食指点在他静脉处时,既不会让他疼的昏过去,当然也不会让他多好受。
做完这些,秋不弃将信封装进怀里,背起小雅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脚步刚上台阶,却有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居高临下的说道:“原来是小木匠呀,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这河阳县……是我秋家的天下。”
河阳县自建立以来,涌现出了许多在当地还算是不错的家族,然而当其他一个个大小家族在其中上演着兴衰交替的历史必然时,却有一个家族在稳步壮大。
它便是秋家。
秋家是河阳县这座东边小城里最大最富有的家族。数十年前,秋老太爷一手将它建立起来,经过多年发展,便已然成为河阳县的豪门贵族。
秋不弃看着眼前伸手挡住自己去路的嚣张少年,笑问道:“秋三公子,皇帝陛下答应了?”
他这句话问得极为刁钻。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秋家在这座小城池里独一无二,但放到其他地方,譬如成都等地,却是连台面也上不去的小家族。更何况这河阳县地处汉中,实打实的属于大汉王土,一个小小的秋家公子,竟敢放言这河阳是他秋家的,也不知是无知还是自大。
秋三公子脸色渐寒,正不知如何开口,却看到管事的悄悄拾起剑来往里堂跑去,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