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伊庭树在教室的座位上与社章大眼瞪小眼。结果昨晚他根本睡不着,不得已只好一大早就来到学校。
这个社章是昨天傍晚,那位名为穗波的少女交给他的。是一个镶着银镜与五芒星的徽章,【阿斯特拉尔】成员才能拥有。
不能想办法逃走吗?
伊庭树再次重复回想着他一直在烦恼的念头。
说明白点,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那只魔犬也好,昨夜的公园也好,伊庭树能够活着回来都很不可思议了。没错,伊庭树过去也曾被卷入灵异现象中,不过那些事件,怎么说都无法和这次的情况相比。
不,只有一次。
依然拿着社章,伊庭树的手轻轻滑过、抚摸着眼罩——
就是让他不得不戴上这个眼罩的事件。
尽管伊庭树记不太清楚了,那好像是在幼稚园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被怪物追着跑的伊庭树,受了让他差点失去右眼的重伤。陷入昏睡状态一星期之后,伊庭树的右眼变得无法忍受普通的光线,得戴上这样的眼罩才行。
不过,就算戴上眼罩也还是看得见怪物。
唉,他大大地叹了口气。该怎麽说呢,真是挡不住的不幸?倒不如说,是跳楼大减价的不幸特卖会吧!
因为这个动作,社章像风铃般响起叮铃一声。
那个女孩,今天也会到事务所来吗?不对,应该还有一个人。
突然想到这一点,伊庭树的脸se又变得凝重起来。
猫屋敷对他说过,要他放学后到事务所去。但是,这不就像是踏入泥沼之中的行为吗?如果要逃走的话,就只有现在和勇花联络,飞往美国——
“——那是什麽徽章啊?”
山田的声音从伊庭树背后传来。
“啊,不,没什么!”
伊庭树慌忙把徽章藏起来,挥挥右手。看来他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伊庭树回过神时,教室里已经转变为导师时间前的喧闹气氛了。
当他们交谈过两、三句无聊的话时,上课的预备钟声响起,教室前方的门突然打开
直到每一颗脑细胞为止,伊庭树彻底地冻结了。
与他形成对照,教室里涌起欢呼声。里头有八成都是男生的声音,没有出声的女生也吃惊得瞪圆了眼睛。
这都是因为导师带来的陌生少女。
不,不对。
订正一下。
是少女们。
“啊也许你们已经听说了,这两位是从今天起要加入本班的转学生。先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就连老师困倦的声音,伊庭树也没听进去多少。他想,这大概是他的耳朵拒绝去听吧?
“我的名字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留学期间,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是穗波·高濑·安布勒。请多指教。”
在响遍教室的轰然喝采声中,伊庭树确实听见了某种东西坏掉的声音。
那是他的安居之地,被人连根拔起的声响。
换个舞台。
在那一天夕阳西下之时,有一个男人踏入了某个公园。
那里是昨晚伊庭树、穗波与安缇莉西亚以及罗兰相遇的公园。在这个已经看不到孩子们的身影,染成鲜红的世界里,只有生锈的秋千寂寞地摇曳着。
“——啊,果然是这里!”
男人面无表情的平板脸庞露出笑容。
他是个乍看之下难以抓住特徵的人。由他温和的面貌来看,年纪从二十中段到四十前半都说得通,穿着的服装也是稀松平常的西装。身材是中等体型、中等身高——连鼻梁的高矮、嘴唇的厚薄、眉毛的长短与眼眸的深浅,全都是最一般的尺寸。
简直就像是把名为特徵之物彻底消除一般的男人。
唯一不符合规则的,只有他双手所拿的l形占卜杖。
笔直地并排成平行线的铁棒不时会往左或右大幅摇动,而男人就像被遥控器cao纵的无线机械一样,将前进路线转换成那个方向。
这种魔术被称作灵摆占卜。
是一种利用人们的潜意识,来找出遗失的财宝以及水源的魔法。在英国,这是自古便为人所知的咒术之一。
“恩恩。”
男人边点头边在游乐设施的铁格子前方和云梯底下等等,两根铁丝交叉的地点停下脚步。
每当停下脚步时,男人就会舔舔红笔,在小小的地图上标记下来。
那是布留部市的地图。在三十万分之一的缩图上,处处标着记号还有详细的注释。
“——咒波污染由七级到六级。虽然有洗净的痕迹,但在那之后再度复活。恩,灵脉的波动也是与预测相同的数值,看来【夜】很接近了。那么,这次的投标对象是?”
男人折起地图,接着取出一本手册。
哎呀,他喃喃出声:
“是【盖提亚】和【阿斯特拉尔】,好令人怀念的名字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
然而,男人的眼眸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嘴脣极端地朝两侧咧开,看起来就像脸被扯裂一样。
男人赤红的影子——极为不祥的,黏糊糊地一污染了公园的地面。
“啊,社长哥哥死掉了。”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起的战死英姿啊!”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
美贯、猫屋敷与几隻猫一个接着一个,戳着树的头。
“饶、饶了我吧!”
趴倒的伊庭树一副濒死的模样,只有指尖好不容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