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慕槐陪着她在凉亭坐了许久,两人说起过往皆是啼笑皆非,夜空中明月高悬,星河璀璨,夏夜的晚风凉爽而惬意,直到慕生欢在他怀里撑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他才抱着那人飞身跃过墙头。
结果第二日慕生欢一整日都是昏昏欲睡,惹得喜婆好几次别有深意的看向她,而她与平儿最后才知道,原来喜婆早已看破,却是不说破,在她经手的新人中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在这五日里偷偷的与情郎相会,她当时就想着,绯娘必定就是那仅有的一个,却不想在之后的日子里得知,苏锦涟第一天就耐不住来找绯娘,只是她们都不知道罢了。
越是临近自己心慌的时刻,时间便越是过得飞快,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迎来了这二人大婚的日子,这日天还没亮,慕生欢便被一群丫鬟从被褥里拉了起来,一番洗漱后,她半睁着惺忪的睡眼,还是没有从睡梦中脱身。
平儿好笑的将她带到铜镜前,让她坐下后便开始将她的墨发一丝一缕的梳得分外柔顺,一边梳一边感叹道:“若是罗婶在场,定是要哭的稀里哗啦的。”
慕生欢闻言,抬眸笑道:“一个喜婆已经够我受得了,罗婶要是来了,我耳朵可就真要起茧子了。”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想起罗婶要看管宅子抽不开身,她心中还是有些许落寞,罗婶一直期盼着自己嫁个好人家,听绯娘说,得知她要和慕槐成亲时,罗婶当场就红了眼眶,谁都劝不住。
她幽幽的叹息,想着回去后定要好好的抱抱罗婶,这段时间自己真的好想念她的唠叨。
平儿已经替她挽好了发髻,见她神情恍惚,叹息着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千万不能掉眼泪。”
慕生欢虽还是感到失落,却是看着铜镜中一本正经的平儿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梳妆打扮,平儿终于捧起那顶珠冠,轻柔的为她戴上,看着眼前矮自己一小截的人儿,她忍住眼泪,说道:“我家小姐别看平时不咋样,这只要稍稍一打扮,便是倾国倾城的容貌。”
慕生欢听了正欲回她两句,可见铜镜中的那人睁大了眼睛,眼眶内泪光盈盈,却是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平儿......”可能是气氛的渲染,她亦有想落泪的冲动,想着明明这场大婚后大家依旧还在一起,可眼眸的酸涩依旧让她难受。
平儿赶紧擦了擦眼,而这时外面已经传来吹锣打鼓的声音,没一会喜婆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说道:“赶紧的,别误了吉时。”
平儿忙将红盖头给她盖上,搀着她的手,将她交给喜婆。
门外慕夫人又在抹着眼泪,慕老爷同绯娘他们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哄着自已夫人,软言道:“夫人,咱们这是迎儿媳,往后生欢便是咱们的闺女了,你该高兴啊!”
慕夫人却是一把甩开他的手,边擦着眼泪边说道:“我感动,人家感动还不行吗?”
慕生欢走至他们二老跟前,欠下身子盈盈行了一礼,她一身红装,裙摆逶迤在地,轻纱丝缎在阳光下闪着琉璃异光,衣摆上金丝银线密密交织,却是绣着一对振翅仙鹤,华美间又似缥缈如仙。
慕夫人忙将她搀扶起,哽咽道:“好孩子,我盼了这么久,这一天终是实现了。”
慕生欢红盖头下已是泪眼模糊了视线,她站直身子,在喜婆的搀扶下走至绯娘跟前,这次她只是伸出柔夷,与她的手紧紧相握,两人默默无言,却是胜过千言万语。
喜婆已经在她耳边催促,绯娘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了,赶紧的吧,别误了时辰。”
末了,看着那艳红的人影走远,却是擦了擦微湿的眼眶。
因慕生欢从慕府出嫁,省了迎亲,便由新郎官迎她去绕城门,也算是风光出嫁,而后在回府里拜高堂。
慕生欢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进喜轿,刚坐定,便听喜婆喊道“吉时到,起轿!”
锣鼓声起,喜轿外变得嘈杂不已,似还有孩童围绕在周围喧闹,她好奇的掀起盖头,将那轿帘撩开少许,只见外面漫天花瓣纷飞,红纱铺地,却是绵延至街道的尽头,纷乱的人潮中人声鼎沸,而那些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前方。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喜轿前不远处,一匹骏马缓缓而行,而在其上的男子,一身大红喜服如同烈阳一般璀璨夺目,青丝如墨,却是墨发未冠,只用一根红色缎带束与脑后,微风起,衣带纷飞,墨发轻扬,灿日下恍然如仙。
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一般,那人突然回头望向她,四目对视,他宠溺一笑,便乱了芳华。
她忙用那鲜红的轿帘挡住自己的怦然心动,可依旧止不住狂乱的心跳,外面不时传来欢呼,可她脑中只有一片嗡鸣,便是自己嘴角上扬也不自知......
而慕府也开始迎接着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喧闹声不止,四周皆是一片喜庆,可慕仲进却是忧心忡忡,不时看向四周,一副担忧之态。
自他二人决定成亲以后,将军府便没了动静,而那卫妙灵更是再没来过慕府,这到底是他们放弃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无从得知。
慕夫人见他这般,走上前挽着丈夫的手臂,安慰道:“老爷,咱们放宽心吧,今日是槐儿和欢儿大喜的日子,咱们切莫坏了这份喜气,再说了,便是将军府,来搅人大婚也说不过去吧。”
慕仲进幽声叹气,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红色队伍,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