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殿,亭台楼阁,流水潺潺,飘荡着点点冷寂。

层层绕绕之后,在那空荡荡的大殿之内,静坐着一个人,轻执白玉茶盏,深邃冷寂的眸子看着那上上下下缓缓浮动的茶叶,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薄唇轻启:“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大开的门,逆着光远远走来一个白衣萧索的人影,他周身都萦绕着悲哀的意味,颓丧到了极致,青丝披散着,脚步沉重到像缀了万斤的铁,带起几多哀愁。

“师尊,你早就知道了吧!”楼雪没有行礼,也没有跪拜,就这样站着,仰着头,灰白的眸子看着那在这天界掌控一切的帝尊。

“是,本尊知道他不过是将你做一枚棋子放在本尊身边。”鸿钰微微扭转那冷寂的目光,不置可否,似乎这种事情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这样看着我这么自以为是地悲哀的活着吗?既然如此,那么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相救?”楼雪孤寂地抬头,沉静的情绪波动着,然后搅扰着从来不属于他的心。

“因为,这是属于你的劫。”鸿钰淡漠地望了一眼楼雪,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劫?那帝尊你告诉我,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的母后又是,又是怎么——”楼雪那灰白的眸几乎已经失去生机与血色,他祈求地看着他唯一可以依靠的神——这九重天唯一可以助他者。

“本尊无心与天帝争权,可是他却要将本尊除之而后快,既然他想要用你来消除戒心,本尊也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你活下来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你的劫数。”鸿钰冷冷地开口,那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不掺杂任何的感情,“楼雪,你跟了本尊这么久,应该知道本尊不会做没有价值的事情,所以,你也只是本尊手中的棋子。”

“棋子,用旧了,就要废弃!”鸿钰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斜觑了一眼咫尺之远他看着长大的少年,竟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忍。

两万年,他再未相信过任何人。

命数而言,他虽选择了视而不见,但结果,那个少年却并未死去。

那么,后面的事情他就要重新考量了……

“是啊,楼雪太清楚帝尊是什么的存在,但相对于将权力和至尊放在最高处的天帝来说,我这个所谓的儿子怕是更碍眼些!”楼雪听着那样的回答,心一寸寸冷下去,末了凄凉一笑,“既然帝尊不将真相感知,楼雪也会自己去查,哪怕对抗整个天界,我,也会寻回那被埋葬的事实!”

说罢,那倔强的少年微微行了一礼,静静地拜道:“师尊,这一拜,不论师尊到底为何收留于楼雪,这七千年,总归楼雪是活了下来。以后的路,楼雪会一个人走,为了那渺茫的希望,执着下去。师尊,珍重!”

楼雪终于抬头,那清秀的面容之上划过一丝悲哀,他微微转身,准备离去。

“如果没有本尊的人一路相护,你以为,你能从凤族回到这里?”鸿钰神色一冷,手中的白玉茶盏猛地掷了出去,已经凉透的茶水就那样落在楼雪的脚边,让抬步欲行的人猛然一愣,不知是何意。

“真相,本尊会告知你,但要你留在本尊身边,不能对天帝一派有任何的动作。”鸿钰凉凉地觑着从迷惑不解到变得略微欣喜的少年,又往那颗微微发烫的心上泼了冷水,“因为本尊留你下来,不过是本尊给那个张狂的yù_wàng者一个警告,只要本尊想做的,无论如何,旁人都不能动上半点。而这个警告,虽然能护你一时,却并不是一世。他迟早都会动手除去你,至于能不能在这诡谲的九重天活下来,本尊不会插手。”

“楼雪谢过师尊!”少年带着感激的神情垂首而拜道,在那垂下的眉角处,带了一丝丝的诡异。

端着的心终于落下,楼雪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他赌对了!

跟随了这天界最冷酷无情的帝尊七千年,纵然从未摸透过他的过去,可是无论怎么样,他总归无法真正做到冷血。

这所谓的价值利用,不过是帝尊鸿钰给他留在这天界的借口罢了……

只有能够留下来,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会无所畏惧地坚持下去,毕竟。这千年的岁月,即便心中怀疑几多,他却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肯面对现实。

如今,这黑暗深渊中的梦,也该醒了……

“这,便是被天帝压下的真相。残酷到了极致,你可准备好?”鸿钰抬了抬眼眸,手中的光芒慢慢凝聚成一块晶蓝色形状的玉珏,闪烁着奇异的气息,淡漠地开口道。

“准备好了——”楼雪那瑟缩的瞳孔不由得闪过一丝的恐惧,在真正去面对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想去逃避,但那留影之中的光芒在一瞬间直接堕入他的眉心。

紧接着,那惨烈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涌入他的记忆,执着许久的真相在来临的那一刻,完全化为如潮水般的痛楚,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神魂与骨髓。

原来,原来,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活在骗局之中……

是他太傻,傻到会相信一个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卧底的贪欲者,会相信那个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

鸿钰面无表情地看着完全沉溺在痛楚之中的人,凭空捻出另一只白玉茶盏,白光浮现,那刚刚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便化作冷水浇在了两手紧紧抱着头的楼雪脸上,硬生生地将他从其中拉出。

“如果连这都承受不住,又何谈复仇?


状态提示:第50章 价值--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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