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谷,一道流光一闪而入,后山那一处被掩盖的山洞中顿时划出三道身影,在这有些黯淡的空间中又添上几多血腥寂寥。
“阑珊,阑珊!你醒醒!”姝凰急切的呼唤着,虽然刚才的打斗已经让她狼狈不堪,但此刻她却完完全全都来不及休整,撑着残败的身体就要幻化出灵力替那已经接近于昏睡的人疗伤。
这一路上,曼殊都在为他疗伤,可是强行动用了魔气和他那本就微弱的神魂,如今即便是凤族如此尊贵的血脉都已经压不住这汹涌而出的力量了,如果仙力枯竭,那这具躯体就会崩溃,到时候,一切都将会来不及了……
“姝—凰,好好护着,护着小—然!”阑珊那双黑红交织的眸留恋地看着那急切不已的人,纵然脸上满是湿热的血液残留,可那一刻,他想起的还是那个印刻在他心中数千年的女子。
只是姝凰此刻已经来不及去计较,因为怀中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因为仙力的溃散全身都在痉挛,白色的的光芒交替着黑气,若隐若现,即将退化为原形。
姝凰心里此刻只有再次失去他的恐惧,黑发飘扬,红眸中满是疯狂,双手掐诀,傲然而立,凤冠之下,万丈光芒,在这一片被结界封印的空间内,瞬间爆发出一阵强悍的金光。
“姝凰,若是内丹给了阑珊疗伤,那已经解掉的逆命之术便会重新回到你的神魂上,这一次,再无回旋之余地,你可真正想好了?”曼殊拦了一下姝凰,暗红色的眸光,沉稳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的动容。
“曼殊,你不必拦我,你与我,都有执念的东西,这一切都早已注定,如今已然是强求,逆天而为,又有什么好怕呢?”虚空中赫然而立的姝凰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凄凉,也似苦涩,她从空中缓缓吐出一颗金黄色的珠子,落于掌心,黛眉微垂,旋即又是一掌,将其没入已经昏迷过去的阑珊身体中,交代道:“曼殊,这一次,怕是要半年之久,白蓦然就交给你了,鸿钰那里,你一定要多多盯着,调查清楚诛仙台到底发生了什么。半年之后,待到阑珊再醒来之时,天地就要巨变了!”
“姝凰,你又是何苦呢,明知不可为却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曼殊微微一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低敛的眉目,看着那本该是惊才艳艳的女子如今呈现出的颓败的样子,有些想不透。
她活了万年,将如今一切全然看在眼里,孑然一人,唯独不懂何为爱……
“曼殊,这一切就全部拜托你了,凤族和火煌,也全部都交给你了。”姝凰微微颔首,恳请一拜,化作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瞬间没入那乳白色的池水中。
曼殊站在那里停了许久,暗红色的长袍无风而动,她眉心出缓缓浮现出一朵血红的曼殊沙华,妖娆动人,目光迷离,却又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
爱,是什么?
她玩弄了如此久的心,为复仇,为情意,停留在这里数千年,又是否值得呢?
又停了良久,良久,没有回答,曼殊突然转身,暗红色的光芒闪动,将这本就从来不见天日的山洞又加固了一层封印。
曼殊知道如今不是犹豫的时候,派人将撷灵花送去了火神红鸾处,转身就去了烈火阁,将阑珊拿来的撷灵花化在灵力中修复了火煌的伤,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曼殊又亲自去了长青殿,为惊蛰解了那诛杀之气,转而去了洛玉殿。
白云飘然,虽然并无人阻拦她进入,但她也根本没有见到鸿钰和白蓦然,唯一迎上来的竟然还是昨日刚刚受了重伤的楼雪。
那一刻,她看着脸色惨白却还用灵力强行压下痛楚的少年,竟然有些心疼,两张清冷的面容,在同一时刻蔓延处对彼此的关心。
清风徐来,打破这一分尴尬,四目相对的人犹豫了片刻又同时开口道:
“仙子(仙上)还好吗?”
“楼雪——很好。”孤冷的人不好意思地开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红晕,有些慌乱地低头。
曼殊看着那害羞的之人的脸庞,只觉得活了千年的神也不过是少年之心性,禁不住嘴角弯了弯嘴角,温婉一笑,“伤都没好,就不要逞强。”
“楼雪谢过曼殊仙子关心。”楼雪目光有些躲闪,有些心虚。
“仙上不准备请曼殊进去?”曼殊如清泉般清悦的声音响起,那妖娆魅惑的脸上笑容不减,温雅古朴。
“哦,哦,仙子请进,师尊在给凤璃公主疗伤,怕是没有时间相见,派楼雪前来请曼殊仙子暂且歇息。”终于恢复了常态的楼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还是有些恍然,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手势。
“曼殊知晓了,多谢楼雪仙上。”曼殊也回了一礼,从这落玉殿的门缓步而入。
楼雪在前方引路,一时间相顾无言,总觉得又在右旁的人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他孤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心,那种感情,很奇怪,却又让他无法控制。
在她面前,似乎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少年,再也没有那种表面高高在上之感,也没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卑微感。
他们之间,似乎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牵绊,平等着,也在对等着,在心中悄悄种下彼此。
而在曼殊心中,此刻的楼雪,才是最真实的模样。
她利用他的敏感,孤独,还有深深藏在他心中的自卑感,如今,却觉得,他在摆脱着她心中的他,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穿越飘着花香的长廊,楼雪挥手打开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