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帝瞧着面前的血污,竟忽而微微有些晕眩。/p
这样子带着腥味的风,竟让云帝一阵子的不适。/p
他一向不爱血污之气,好似以前自己那位暴戾的哥哥,喜爱瞧着猛兽撕裂活人,自己也总是避而不见。/p
云帝虽非一个精明能干的君主,却也终究不是个残暴的人。/p
他总归,算得上是一个正常的人。/p
可是如今,眼前的血污,是如此令人难忍。他虽会下令处死谁,可没谁会当着他面动手。韦玄固然可恨,可是自己这个陛下,刚才还张口,说让韦玄死得稍稍体面一些。私底下,一杯毒酒也就是了。/p
而他之所以这样儿的言语,自然也是为了笼络那些世族的心,显露出自己的温和宽仁。然而偏生裴楠铉这个凶残的小崽子,居然是丝毫不将自己的话如何的放在心上。自己刚才这样子说,裴楠铉居然就立刻动手打脸,坏了自己的面子。/p
如今一条血淋漓的手臂,加上满地的鲜血,这便是裴楠铉的忠君爱国之心。/p
有一刹那,云帝当真是想要立刻站起来,呵斥其非,露出帝王的尊严和霸道。/p
然而到最后,云帝却心尖儿一片的悲凉,一阵子的心口泛酸。/p
就算他不是性子坚毅勇敢的人,如若他年轻二十岁,也是不能忍的。然而如今,他身躯已经老朽不堪,早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心气儿。也许他需要的,终究只是如方昭仪活着时候那般娇憨美人的可爱,用以安慰老去的身心,从中汲取了一股子的活力。/p
他终究,却也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头。/p
一个并不体面的皇族,作为一个云汉的皇帝,他已经早就学会了忍耐。/p
那些能忍亦或者不能忍的事情,亦早让云帝如此慢慢咀嚼之后,藏于自己的心中了。/p
一旁,兰皇后已然是称赞起来:“裴郎好气魄,如此下人,如此忤逆恶徒,就合该如此教训。”/p
而这也是让云帝,暗暗的翘起了一下唇瓣,也许可以将此理解为一抹笑容。/p
所以自己宠爱兰皇后,也并非没有理由的。这个女子,总是如此的知趣,将自己羞耻说出口却又该说的话,毫不扭捏的说出来。/p
作为一个政治生物,本来就不应该有多余的自尊心。心狠手辣兼恬不知耻,才能在这权力的漩涡,如此的活下去了。所以那么多美人儿,云帝都毫不在意,反而让这位兰家女,顶替了曾经元后的位置。兰皇后比她那位族姐,其实更适合这个位置。/p
不知怎么了,这要紧的时候,云帝却禁不住放开自己的思绪,想了许许多多。/p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任妻子,生下章莲太子的原配。/p
元后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天真可爱外加骄纵贵气。少年时候,自己是真心喜欢的。甚至,在元后死了后,还很难受了一阵子,后位空悬许久。可那时候,那样子真心爱人的感情,却也是早不过是一团模糊的记忆,根本记不得有多少的真实了。人的喜好总归是会变的,也许当年天真娇气的兰家姑娘,放现在也不会如自己的意了。/p
兰皇后虽然不是最喜爱,却始终是最合适。/p
事到如今,又有哪个女人,能跟兰皇后这般女人一样,这样子的无耻,唾面自干。/p
哈,这就是无耻。在裴楠铉连环巴掌啪啪啪的打着皇族之人脸面时候,兰皇后居然称赞奉承起来了。/p
然而,这也许是对的。/p
毕竟如今的裴楠铉,不过是红着眼珠子的野兽。/p
安抚和虚伪,方才是最合适的选择。/p
这样子忍着吧,说不准还是会有什么回旋余地的。/p
若当真闹腾,就好似韦玄,如今惹了裴楠铉,处境也是没多好了些了。/p
韦玄这个趾高气昂的恶棍,全没有方才招摇凶狠的气势了!/p
他只痴痴发呆,蓦然伸手,抚摸上了空荡荡的衣袖儿,犹自不可置信。/p
他半边身子都是被血水染红了,摇摇欲坠,站也站不稳。/p
方才云帝虽然说要赐死他,可说到底,韦玄对于所谓的死,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概念的。他甚至没有接受消化赐死这个事实,反而发疯似乎的疯狂辱骂。可如今韦玄手臂的疼痛,大抵让眼前这个男子,生出了几分实际的真实。/p
兰皇后的称赞,裴楠铉仿若恍若未闻。/p
那俊美脸颊之上,笑容犹自真实未褪。/p
他一刺,扎上了韦玄的大腿,顿时听到了凄厉的惨叫。/p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韦玄衣摆。/p
在场本也不少女子,是温柔娇客,就算平日里勾心斗角,可她们又几时会见识到这般可怖的场景?咚的一下,竟有人就此晕倒,被眼前可怕的血淋漓场景,如此吓坏了。/p
裴楠铉唇角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柔,如鲜花般灿烂美丽。/p
“韦郎君,你总是喜欢,对女人下手,不是对女人,就是对自己亲弟弟。说到眼光志向,你可是差我许多啊。那可真是云泥之别!难怪牧乡侯,当初根本不乐意收你为门徒,如此下贱之辈,与我并列,岂不是污了我这个同门。”/p
字字句句,如此刺心,纵然韦玄身躯已然是如此痛苦了,也是掩不住心底泛起来的层层难受。/p
是呀,这桩事情一直一直,便是属于韦玄的心结,让他念念不忘,让他记挂在心。/p
他一直便是都想不通,为何牧乡侯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