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登阁的那一席话,让那些人非常的羞愧。
“那么大学士,我们应该怎样做呢?”有人这样问起,“我们是不是要和王钟他们摒弃前嫌,一同渡此难关?”
尤登阁冷笑一声:“你想和他们摒弃前嫌,他们未必想和你摒弃前嫌。不要忘记了,方浩还是王钟他们拼尽老力提拔起来的,你想要在他们面前讨论怎样对付方浩,那就是在打他们的脸,他们能让你好过吗?”
那人问道:“那大学士之见,我们应该怎样做?”
“朝堂之上不是我们在掌权,管那些做什么?以前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发生,静观其变即可。”尤登阁说道。
“静观其变”这四个字让那些人面面相觑。
那就是让他们在这场大变局到来之前袖手旁观的意思。
这可不是他们这些自命为国之栋梁的读书人,在这个时候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由他们这些仁人志士出面挽大厦于将倾之时,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吗?
“这些事有别人来操心,轮不到我们,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尤登阁说道,“以后你们都要记住这一点,他们想要权力,就让他们拿去,弄出什么乱子,那也是他们的责任,不关你们的事。少说,少做,就是你们在以后的安身立命之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自己现在都还很纠结,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做。
郑绪找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有一些动心,但是他又不想背负一个贰臣之名,现在还在犹豫之中。
没有决定做一个为尧国死节的忠臣还是做一个顺应天时保住一家富贵的贰臣,他也没有办法对他的这些门生故人进行指导。
看到那些人一脸茫然,想了一想,又对他们说道:“圣人就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越俎代庖,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诬陷大将造反,本身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没有证据,就不要说那样的话,到时候逼反方浩,你们就是国之罪人了。”
有人问道:“大学士你不也是认为他迟早都会造反的吗?”
“我认为他会造反,但是并不表示我可以在朝堂之上说他会造反,这不是一回事。”尤登阁道。
“按照大学士你的分析,就算我们朝廷没有任何失德之处,等到他的实力足够了,也会造反。大学士又让我们什么都不做,难道我们就只能够坐以待毙吗?”那人问道。
“你们能够做什么阻止他造反吗?”尤登阁反问。
那人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说出确实可行的方法来。
大炮试射产生的破坏力,还深深的印在他们脑海中,他们根本就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这就是堂堂正正的力量的碾压,在这种巨大的破坏力之下,什么阴谋诡计都派不上用场。
圣贤之言挡不住大炮。
血肉之躯也挡不住大炮。
即便是坚固的城池,也挡不住大炮的轰击。
一想到这一点,他们就感觉到一种无力。
似乎方浩只要一造反,就可以顺利的得到天下。
“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尤登阁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是天下大势,我们没有能力能够改变。他真的要造反,给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为国死节,一个则是……”
说到另外一个选择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那些人都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想要为尧国尽忠,就只能够选择死。
不想死的话,那就要归顺于方浩,选择做他的臣民。
那可不就是贰臣吗?
难道大学士的意思是让他们向方浩投降?
有些人的目光已经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尤登阁。
尤登阁知道他们的意思,叹息着说道:
“现在朝廷是奸佞当道,我早就已经不问朝政了,每月都会上表请辞,只是皇上不批。如果皇上能够让我归隐泉林,老死于故乡,就是最大的幸运。可惜的是,皇上不允许。我被困在这个地方,以后的结局也只有两种,一种是被朝中奸佞治罪,死于朝中奸佞之手,一种就是死于叛军之手。至于你们以后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可以考虑。我不会要求你们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们在作出决定之前,多做考虑。”
他说的朝中奸佞当道,那些人只认为他说的那奸佞是王大学士那一派,但实际上他说的奸佞是当今的皇帝。
但这一点是不能明说的。
他对这些门生故人说道:
“这天下纷扰,我已经不关心了,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去关心,因为这些东西跟你们都无关。想要有所作为的,就静观其变,见机而作。想要保全自身的,最好现在就辞官回乡,归隐泉林。向为国死节的,最好也将家人都安置好,留着一口剑就可以了。庙堂之上,你们没有那个权力去管,就没必要给那些有权力管的人添乱子了。”
将那些门生故人送走之后,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坐了很长的时间。
郑绪的建议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让他心思缭乱。
他是想做一个忠臣,有一个为国死难的忠臣,就算是这个王朝被方浩给颠覆了,他相信在以后的史书上还会有他的煌煌一页。
青史留名,那是读书人的执念。
可是……
现在这个皇帝对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做出的那些事情与qín_shòu无异,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