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塔罗牌上,弦月衬托着的指针重新出现了,虽然它仍指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但是偶尔会有些轻微的颤抖,不规律地移动着角度。/p
“看来这里的空间也并不稳定啊。”/p
林子月最后望了一眼那通往光芒的捷径。/p
然后她回过头,坚定地迈进黑暗,无惧且无谓地穿过阴森且没有方向的迷雾。/p
无惧,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向着正确的地方前进,无谓,是因为她不在乎前方是黑暗亦或光明。/p
林子月穿行在没有尽头的黑暗迷雾中,又像是穿过浓郁得缠绕在肩头的水气,不过那些雾气只是稍微靠近她一些,便会被漂浮在林子月周身的因果之线推走,始终没能侵蚀到她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影响。/p
被这些雾气侵蚀的下场,林子月隐约有些猜测,如果破损的灵魂不能成功抵达那光明彼岸的话,大概……/p
就会被同化吧。/p
似乎听到了她的想法一般,那些黑雾讪讪地退避开来,虽然并未露出任何道路,但是留给林子月的空地变得宽阔了不少,让她心里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p
深渊有意识吗?/p
林子月不太愿意往深处想,因为那个答案不论“是否”,都会让人心生悲悯。/p
据雷邪所说,深渊也是一位马戏团成员自愿牺牲所化成的界限,这样想想,林子月内心不由得越发惋惜,能有这样的牺牲精神,那位类神也一定非常了不起吧。/p
如果他还留有意识,在这里被禁锢千年无从自由,一定孤寂得很痛苦,但如果他就此失去意识,那样的结局也说不上好坏。/p
林子月漫步在黑暗里,这样的气氛也让她的心思沉重起来,有的没的都在脑海里划过,她的思绪转得很快,但是却没有固定的方向,跟眼前的黑暗一样。/p
没有多久,林子月便意识到周围的环境有些变了。/p
原本寂静到令人肩头沉重的世界,突然隐隐约约出现了声音,虽然有点遥远,但确实是热闹且匆忙的人声,像是某种集市或者聚会一般,虽然没有人异常大声地喧哗,却有许多低声私语来回飘荡,形成一种不同步的杂乱声音。/p
这样的感觉,让林子月突然有了更多勇气和信念,她提起脚步,用比刚才快了很多的步伐飞快往前。/p
即使前方还是黑暗,但是那声音却不断传来,与塔罗牌上的指针方向相同,这让林子月坚定了自己的前进方向。/p
随着声音越清晰、越嘈杂,林子月能分辨出其中一些异样的声音,似乎有一些乐器,诸如中号、大鼓之类的声音,穿杂在那些人**头接耳的嗡鸣声里,简直像是……/p
马戏团的乐队一样?/p
随着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一抹笑容爬上林子月的嘴角,驱散了她心头的迷雾和阴霾。/p
看样子是这样没错了。/p
林子月稍微放慢了脚步,像是散步回家一样,往指针指引的方向走去。/p
不再忧虑,她抬着头穿过黑色的迷雾,迷雾自顾自地往两边退开。/p
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已经相隔不远,欢快的乐曲和连绵不断的低语彼此交缠,空气中飘来更加低沉模糊的笑声,有和爆米花的甜腻飘散在空气里,又穿过那黑雾钻进鼻腔,还有揭开烤红薯皮那般滚烫又浓郁的香气,也有酥炸的肉条那般咸香的油味,让林子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p
她揉了揉自己的嗓子,觉得喉咙和鼻腔仿佛有种被烫到的灼热感,紧接着,一道透明的月盾出现在林子月脸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将那些“气味”都挡在外侧。/p
马戏团传来的“声音”也随之减弱,但是林子月眼前却浮现一条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小路,从她脚下延伸开来穿透黑雾。/p
林子月顺着这条路继续前进。/p
黑雾变得稀薄起来,林子月能望到更远的地方了,自然看到有不少衣着各异的人同样穿行在黑暗里。其他人的装束打扮,古今皆具,也像是六合里的那些城市,没有种族的分别,甚至不少灵魂已经连面目的躯体形状都不再具备特征,却仍然一点点挪动着脚步往马戏团里面走去。/p
他们的眼神更加空洞迷茫,似乎并没有太多清明的理智,但是马戏团传出的音乐和香气,让他们偏离了走向光芒的道路,来到这一处让黑暗消解的偏远角落。/p
黑雾淡到不可捉摸,林子月终于能看到这个马戏团帐篷的全貌了,很难说它究竟占据了多大的位置,毕竟这里的空间没有太多现实意义,所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原本的模样。/p
红白相间帐篷的四面八方都撑起了小帘子,拱起一道堪堪能称为“门”的入口,那些香气也好、音乐也好,都不断地从里面飘出,像是吸引蜜蜂的花香一样勾引着迷茫地来到此处的灵魂。/p
马戏团的门帘时不时打开,甜美的铃铛声随着门帘掀动而响起,迎进它等候多时的客人们,然后再轻轻落下,只留下一阵惬意而轻柔的笑声回荡在门帘后,仿佛生怕惊醒这些梦游中的灵魂。/p
林子月听不到这些声音,她远远看着那些走进马戏团的人们,自然也看到帘幕掀起的时候,里面那人头攒动的拥挤景象。/p
乍一看,这里似乎真的就是个给人带来愉快和欢笑的马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