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年对我用过真言术,知晓我父亲遇害,所以你们料想,不管我何时出了离恨渊,大约都会回去一趟。也许不会,但你们一定还是会派人去查。只不过时隔十年,我家那间小屋子,约莫破败得不像样了,即便我回去过,我肯定也不会留下痕迹,未必能有什么线索。这头希望不大,还有一头,太吕宗。太吕宗虽然去年出了事,但你们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有你们的手段。太吕宗被灭,如今既怀疑上了我,这事必然想到了我的身上。都对吗?”/p
陆寻之娓娓道来,与今日在龙战殿上,一群人说来说去的所差不多。/p
可韩裴道:“都不对。”/p
陆寻之不信,“那是怎样?”/p
韩裴拍拍衣袖发出扑扑的声响,他走开道:“早些休息,明日开始,你最好能跟上我的进度。”/p
她听着韩裴走上台阶的脚步声,稳步消失在耳畔。韩裴越是不说,她越笃定自己所想。等万流的人在大吕宗那里查到些什么了,随后就只有对自己铺天盖地的搜罗。藏得再好,总会有迹可循。/p
万流本就不是长久之地,魔魄转世之身这件事,现在必须想方设法更早些查清。/p
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日耽误了些早起的时辰。/p
韩裴此时已在龙战殿。/p
因为暮渊雪带回了一幅画。/p
魔蛟脱出的当夜,骆长天已经下过了离恨渊。引天极阵的状况他一早就明白,对逃脱的魔女的揣测早不止在昨日的龙战殿上。/p
他早便传密令给闭关的暮渊雪,这几月对离恨渊的封禁,不过是在等暮渊雪查到些什么回来。/p
昨日深夜,暮渊雪不负骆长天之望,从太吕宗那痴傻了的痴子脑子里“翘”出了陆寻之果然还活着的铁证。/p
画像打开。/p
陆寻之,小火苗,噬灵剑,赫然在目。/p
韩裴的眸光中不落惊色,昨夜里,陆寻之问他可都对。都对,只不过事情早已经越过她所说的阶段,所以都不是。/p
暮渊雪一直闭关,韩裴在前往天穷绝地时曾去拜访,未得见。回来之后,又未得见时,韩裴心中便有了计较。他那日方说,无可避免。/p
不可避免的怀疑,追查,直到抓到她为止。/p
陆寻之的脸分明的那一刻,殿中一片死寂。/p
“诸位看看,还真是个妖魔女子。离恨渊都能跑出去,何等能耐。不知韩峰主以为如何?”徐清原神情讥讽的瞥着韩裴。/p
骆长天面上说不出的失望,他慢道,“你们都看到了。”可更像对韩裴在说,你看到了?/p
韩裴再次成为众矢之的。/p
暮渊雪冷道:“师弟当年到底是留了祸害。若当初证得她是魔魄转世,岂会留她半撮灰骨。她的神识一缕缕抽出来寂灭,魔君想要再寻转世之身,那也待百年之后。”/p
满殿的目光如灼,韩裴淡然如常道:“暮长老直言祸害,那太吕宗是如何灭的?”/p
暮渊雪道:“是,太吕宗的确不是她灭的,可她是个什么存在,难道还活着不够?一定要等到她做恶了你才承认?”/p
“那就等她做了恶再说。”韩裴话淡得就像天边飘的流云,不管落在旁人的耳里是不是成了千钧重。/p
“这就是你的态度?”暮渊雪眼里容不得半点曲折。/p
徐清原阴阳怪气的呵笑,“韩峰主,你可要知道,你还是个仙门中人?说话怎能如此不负责任。”/p
“不为恶者不恶,徐长老认为,不折手段的为证魔道,就是正了?”韩裴撇了满殿的人离去。离去时的目光从噬灵剑上稍纵即逝。/p
不知道日后万流诸人在知道,今日所见画上这把剑,便是离恨渊里那把神御之物时该是何种心情。/p
徐清原甩着袖子黑着脸,比骆长天还做派道:“这个韩裴!越来越不像话!”/p
有人拉了一个哈欠,萧召潋滟着他的桃花眼,衣裳上浮夸的大蝴蝶,衬得他吊儿郎当没个正样。他一脚二郎腿架起,歪在椅子里昏昏欲睡,表现得更是个不像话的。/p
徐清原一不小心看见,眼珠子可疼。/p
有人道:“暮长老,莫非画中这剑真是剑灵?”/p
暮渊雪正要说,骆长天打断道:“行了,今天叫你们来,还有另一件重要之事。”他环视众人,缓道:“有人在用聚魔铃聚生魔物。”/p
“一定是那魔女所为!”/p
“我看未必,为什么就不能是有人借她生事?”/p
龙战殿上又开始吵起来了,吵着吵着话头又回到了陆寻之身上。但侧重点,已从最开始的要如何抓她,变成了要还是不要,现在就告知其他四大仙城。/p
五大仙城,互为秘境,为灵脉,为源海灵矿各种资源,争得头破血流。可一旦让魔魄回归上界,这困过他上万年的下界,恐怕要第一个遭殃。/p
魔尊复活,任何一个仙门中人都不愿意看到。/p
魔魄的觉醒之身,虽然不等同于魔尊魔魄的苏醒,但五大仙城必不会轻视。/p
主张告知的,是不愿万流日后去落人话柄。让他人说,万流作为五大仙门之一,发生了如此紧要之事,竟秘闻不宣,令天下都承担这等风险。/p
不主张告知的,则认为,事情还没定论,务必要抓到魔魄的转世之身再行验证。若是此时就将消息放出去,待将人擒住。验证时便是挡着全天下的面。是还好,但若不是,万流那时在天下仙门眼中的形象,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