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中已有好几日没有上职,挨了二十廷杖,没被打死就是手下留情了。
官员在上朝的时候被处以廷杖并不常见。
朝议乃是议事议政的地方,因为谏言被打,这会阻塞言路,很少有皇帝会这么做。
不常见,也不是没有。
这其中还有不少门道。
打十廷杖,只是警示。
一般执行的廷卫也不会太用力,轻重有数,差不多就得了,下次不要再犯就是。
打二十廷杖,算是言重警告。
执行的廷卫会根据被打人的年纪及身体情况而定,不会打死你,但也轻不了。
专门负责廷杖的廷卫有这样的本事,轻重拿捏的极好。
若是打三十廷杖,那就完了,因为这隐含之意就是让你死!
当廷打死!
一般这种情况,绝对撑不过三十廷杖,就已经被打死了。
这就是暗规。
裴济中属于第二种,严重警告,那就是痛不欲生。
他被打惨了!
后背肉都烂了。
整日趴在床上,想躺都躺不下。
今天有客来访,裴济中也只能在床上跟其见面。
来人就是洪昌商会的副会长,陶力夫。
此人年近五旬,头发银黑夹杂,梳就的一丝不苟,穿着得体的衣物,不像商人倒像是贵族。
“这陛下也太狠了,怎么能打成这样?”
看着裴济中的惨状,陶力夫皱起了眉头。
这也侧面说明了元武帝对此番谏言的痛恨。
“裴大人您可是户部侍郎,怎么能说打就打?”
“我也没有想到。”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裴济中略好了一些,趴着能说话了。
“收购铜铁一事要作罢了。”
裴济中又接着道:“陛下态度坚决,根本没有回旋余地,三禁条令你知道了吧。”
“这本是对大宁极好的事情,真是想不通。”
陶力夫面色也不好看。
虽是打在了裴济中的身上,可也把他打醒了。
如此看来,那绝户之计怕是实行不下去,这才刚刚开始。
“真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陶力夫还是想试探试探。
“别找我,我是再也不敢提了。”
裴济中也不嫌命长。“对了,我近日囤积了大批铁,那该怎么解决?”
他斜仰着头。
“不管你能不能带走,都要给我钱,当初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囤积的。”
裴济中确实跟洪昌商会有勾结,他接受了陶力夫巨额贿款,才是为其造势,当朝谏言。
“裴大人放心,我陶力夫又不是差事的人。”
能搭上户部右侍郎,这样的关系肯定是要极力维护,那该怎么维护?
肯定是用钱!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收购铜铁是不是另有图谋?”
“裴大人说笑了,我们能有什么图谋?”
“胡说八道,我被你害惨了!”
裴济中抬高了声音。
之前他并未想太多,渐渐就发现了问题,尤其是朝议之后,魏国为什么要如此不遗余力的收购铜铁,还是以超过市价的行情。
他详细算过,按照他们这种收法,再算上运输,铁定的赔钱!
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自然是有缘由!
其实他早前就有怀疑,只是被陶力夫出手阔绰给砸晕了!
第一次上门,就送了三十两黄金!
之后也没空手过。
裴济中就完全跟其勾结在一起!
“裴大人误会了。”
陶力夫陪着笑。
“再说了,就算是有什么,裴大人怕是也脱不开干系了……”
“你……”
裴济中怒视着他,心想这是上了贼船。
不过陶力夫也不回避,直接从袖口拿出几张宝钞。
“这是五千两,算是来看望您的。”
“你们魏国商人也开始用大宁宝钞了?”
裴济中语气明显松缓了。
钱是好东西啊,摆到眼前总是难以拒绝。
他强忍着后背的疼痛,伸出手把那几张宝钞收了起来。
陶力夫嘴角掀起一抹嘲讽,又很快抚平。
他开口道:“宝钞很方便,装在身上也很便捷,就像现在这样。”
“对,是很方便。”
这一点裴济中很认可。
他不像其他人,钱不分好坏,银两跟宝钞没什么区别,不都是钱吗?
“裴大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钱送到了,也该提正事了。
陶力夫自然不甘心。这是他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暂时还不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裴济中已跟开始不一样。
“陛下的态度很坚决,我了解陛下的性子,一旦决定了,谁都改变不了。”
“那是真的没办法了吗?”
陶力夫开口道:“您那一批铁也值不少钱,您在乡下建起的那几个冶铁炉子可不能作废啊!”
利益才是裴济中帮他主要原因。
其实陶力夫很看不上这种人,能坐到户部右侍郎的位置,岂能是庸才,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我这个商人都知道国家,而他这个户部右侍郎却为了钱而出卖国家。
不过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更便利。
裴济中顿了顿。
他确实在乡下建起了几个冶铁炉子,就等着解除私禁赚大钱。
现在泡汤了。
他之前的准备可白费了。
“你们不是有钱吗?”
裴济中开口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