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芳捂着嘴,无声痛哭起来。
她的整个人生,大半辈子,都奉献在徐家。
那种骨子中的羁绊,是根深蒂固。
现在被强力割舍,内心深处,有一种被挖空的痛楚。
她无声痛哭,小玲一惯泪点极低,看着妈妈哭,她抱着张金芳,跟着大哭起来。
徐二龙默默看着她们,让她独自哭泣一阵,发泄掉内心的酸楚。
等张金芳哭得差不多了,徐二龙才将她紧紧抱住:“妈,从今以后,我决不会再让你哭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张金芳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二龙,我知道,离了他,我们会过得更好。我就是一时忍不住,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哭了。”
绝不为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痛哭。
“好,我们以后要笑着过得更好。”徐二龙说。
小玲也红着眼眶,哼哼道:“我读书,以后也要考上大学,省得他们总拿大民哥是个大学生炫耀。”
“好。”徐二龙笑道:“我就等我家妹妹成大学生。走,大学生,我们进城去,给你买学习文具。”
明天就要开学,现在小玲,钢笔、尺子、橡皮擦、文具盒等等文具,都要买。x33
现在有钱,张金芳也没舍不得了。
徐大民读书,大家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没理由自己的女儿读书,反而不如徐大民。
一家三口,一起进城。
三人径直去了县城百货公司。
这会儿,百货公司人挺多。
开学季,许多学生,都要来买一些学习用品,百货公司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小玲看着柜台里的文具,两眼放光。
她不知道挑什么好,就瞅着其它那些学生孩子,看看他们买的什么。
徐二龙笑,这有什么好参考的,挑贵的就行。
有句老话就是,人不识货钱识货。
但凡贵的,总有他贵的理由,质量总要好一些。
各种文具买下来,差不多花了二十块钱,徐二龙大方的,直接把钱给了。
小钱现在也坦然了。
从帮着二哥收黄鳝起,每天看着那些钱进进出出,她也做到波澜不惊。
买好文具,徐二龙带着两人,转到这边服装柜台。
相比那边的文具柜台,服装柜台这边,冷清许多。
徐二龙抬眼打量了一下陈列展示的服装。
跟上一次相比,这一次展示的服装,全是秋款。
款式嘛,依旧还是那些保守中规中矩的,倒是沪市来的羊毛衫,别具一格。
徐二龙看了看价格标签,沪市来的羊毛衫,一百多一件。
这个价格,令羊毛衫高贵冷艳的挂在最高的位置,唯恐被人摸了两把。
“那羊毛衫,好漂亮啊。”小玲惊叹。
“喜欢吗?喜欢就买。”徐二龙说。
张金芳这一下,忍不住了。
刚才给小玲买了二十块钱的文具,她还勉强能忍,这是为了孩子读书嘛。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何况,她们已经不穷,早上才清点过钱财,差不多六千块钱现金呢。
可张金芳骨子中,还是勤俭惯了。
一件羊毛衫,就要一百多块钱,她不能接受。
“不行,我不要,别给我买,我有穿的。”张金芳再三拒绝。
“再说,我一个老太婆,还买这些花哨的华而不实的东西干什么?”
“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以后还要安家娶媳妇。”
张金芳碎碎念着,就是心痛钱,舍不得买这么高档的服装。
徐二龙也无奈,改了想法。
他就挑了两盒雪花膏,让张金芳和小玲天天擦。
一盒雪花膏,也就一块钱而已。
这一次,张金芳没理由再拒绝。
她还是很早很早以前,看周凤茹用过,就抹这么一点点,整个人就香香的,可好闻了。
“来,妈,我给你抹。”小玲笑嘻嘻的,急不可奈就想在张金芳脸上做做试验。
“别闹。”张金芳急着别过脸,笑道:“我这脸,还没洗呢,这会儿擦什么擦,晚上回家洗了脸再擦。”
说这话,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印象中,这香香的雪花膏,只有那些年看那些下乡的女知青才用过。
这么说,小玲总算住了手,她想,晚上回家洗了澡,再擦上,连同床和枕头,都会香香的。
徐二龙再给小玲买了一双白网鞋,买了几朵头花。
他一个男人,也只能想着这么多。
至于其它私密一点的东西,或者暂时考虑不周的地方,只能等小玲以后自己买了。
母子三人在百货公司转得差不多了,徐二龙看看日头,带着两人去下馆子。
说起来,也惭愧,他天天忙进忙出,也请了无数人,在城里国营饭店下过馆子。
可偏偏,还没有带张金芳和小玲来吃过。
以前是没钱。
后来有了一点小钱,结果她们俩,又要在乡下忙着收黄鳝。
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请他们吃一顿,也算是庆祝张金芳今天离婚。
三人进了国营饭店,徐二龙也算是这儿的老熟客了。
他带着妈妈和妹妹,挑了一个偏点的位置坐下,他看着墙上挂着的餐牌名,开始点餐。
而小玲,盯着那些价格牌,念念有词:油爆鸭丁一块九,木须肉,九毛五,辣子鸡,二块六……
徐二龙挑了辣子鸡、炒虾片、鱼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