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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当了”
旷野之中,一处无名的山坡上,朱冕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察哈台骑兵,心中满是绝望。
那些骑兵铺天盖地,宛若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这个小小的方阵,就像是海上的孤舟,随时都能倾覆。
有些寒冷的阳光下,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黄褐色的地面,弥漫着一种狰狞的黑紫颜色。
“上当了,那几个探子是死士!”
朱冕标枪一般的站在残军之中,让所有的将士们都看到他浴血的身影,但心中满是懊悔。
“喀什葛尔方向不是三万人而是八万人!我们这一路佯装奔袭,正好钻进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口袋”
“二爷”
朱冕抬头,看着清冷的太阳,“弟兄们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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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朱冕的亲卫队长,族弟朱闯走到他身边。
一道刀伤,从左眼开始贯穿了他半张脸,很是骇人。
战斗从昨晚午夜时分开始,那些察合台人也不知吃了什么药,悍不畏死的发起进攻,双方一度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察合台人不攻了!”
朱闯用纱布捂着伤口,说话含糊不清,“从昨晚上半夜打到现在,咱们的弹丸耗费的厉害是不是让弟兄们省着点,放近了打!”说着,吐出一口粘稠的血水,“估计他们也累了”
“他们不累,他们是不想打了!”
朱冕再次抬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天亮了,他们不用打了!”
“嗯?”朱闯不解,懵懂道,“啥不用打?”
“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朱冕苦笑,“昨晚上他们往死里攻,为的是让咱们顾不上收拢那些随军带着的牲畜”说着,转头看看方阵之中疲惫的将士们,再低声道,“光靠随军的干粮?咱们能坚持多久?”
“饿都能饿死咱们!”
朱冕再次苦笑,“而且他们还要等”
朱闯明白过来,“等二爷?”
“二爷那边扑个空,听说咱们被围,定会过来!”
朱冕再指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察合台骑兵,“届时,又是一个准备好的口袋!当然,若是亦力把里城里的人也出来救咱们,那对察合台来人说,更好不过”
“遭娘瘟的!”
朱闯骂了一声,忽压低声音,“大哥我刚才带人冲了一阵儿,咱们后面似乎有道口子,我在这顶着,让弟兄们带着你先撤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兄弟,换做你,你撤吗?”朱冕淡淡一笑。
“我?”朱闯想想,“要是我我我跟着弟兄们一块活,一块死”
“是喽!”
朱冕咧嘴一笑,“打不过不丢人,跑了才丢人!啥是弟兄?打胜了一起乐呵,打输了一块死!”
就这时,忽有亲兵大喊,“头儿,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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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之中,数匹察合台骑兵纵马缓缓来到阵前。
阳光下,他们身上那带着繁复花纹,充满西域风格的金甲熠熠生辉。
当然,也表明了他们不同寻常的身份。
“在下是也先不花汗麾下埃米尔米尔克力!”
当先一名金甲黑披风的察合台贵胄对着朱冕方向开口,“请对面的明国将军出来一见!”
埃米尔类似于大明的王公,是一种尊贵的称号!
“的谁枪头准,给他来一记!”
朱闯闻言大怒,准备在军中挑选神枪手。
“慢着!”
朱冕一笑,整理下盔甲,“不能那么没有礼貌!”
说着,他踩着方阵前的大车,站在最高处,“在下皇明游击将军朱冕。”随即,拱手道,“有礼了!”
“原来是朱将军!”
对面的米尔克力先摘下手套,再拉下锁子甲的面罩,露出一张色目人高鼻绿目的脸来。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久仰了!”
“好说!”朱冕负手,微微一笑。
“两军交战,强弱胜负已分!”
那米尔克力大声道,“我家也先汗有好生之德,又爱惜将军您人才难得!”
说着,他顿了顿,大笑道,“我家也先汗说了,只要您愿意投降,绝不吝啬高官厚禄。愿封您为察合台的埃米尔,荣华富贵任您选。您手下这数千兵马,依旧由您统领,将会给您最丰饶的土地和城池”
“朱将军,明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手下的将士们考虑”
“要我投降?”
陡然,朱冕嘶吼出声。
一时间,方阵之中所有明军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许多伤兵,在袍泽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向朱冕高高在上的身影。
“是的,您投降吧”
米尔克力在马背上,笑着伸出右手,“你们已陷入绝境了,别无选择!昔日汉时李陵”
“朱闯!”
朱冕一声大喝,打断对方的话。
“在!”
朱闯爬上大车,站在朱冕身侧。
“的让老子投降!”
朱冕轻蔑的一指马背上不可一世的米尔克力,冷笑道,“你来回他!”说着,拍拍朱闯的肩膀,“礼貌点!”
说完,纵身跳下大车。
“朱将军?”米尔克力急道,“您投降”
“投投投投”
朱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对面的米尔克力,还有望不到尽头的察合台骑兵大喊道,“我投我投你奶哨子”
骤然,天地之间一片安静。
米尔克力在马上,整个人都凝固了。
紧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