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匆匆扒了饭,直奔罗府,刚进门,便见所有的婢女都不敢出声,罗士信拿着公孙氏的信,站在房里不住发抖。
秦琼也正在院里,朝吕仲明看来。
“大哥……”吕仲明紧张地叫了他一声。
阳光透过窗格投入,照在罗士信的脸上,吕仲明没看过那封信,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或许公孙氏另找了个借口,借机离开罗士信。他不敢贸贸然说破,答道:“我正想找你商量这事,大哥?”
他试探着看罗士信,只见罗士信双目发红,也不知是一夜未睡好,还是在哽咽流泪,他有点怕罗士信发疯,摸了摸他的肩膀。
“时日无多的事,是真的么?”罗士信问。
“没……没有吧。”吕仲明心想多半公孙氏另找了个借口,但仔细想想,公孙氏的衰老,说不定既是容颜的老去,多半也是寿命的终结,如果无法逆转,多半只活得到五年或十年,也可以这么说。
他沉吟片刻,便把那天夜里的事,都朝罗士信说了,此事虽责任不在他身上,但吕仲明总觉得那天夜里,不该任由公孙氏施法,毕竟自己虽然疲劳,如果罗士信金鳞呼唤他,勉强要再来一次,在战场上幻化出法相,护佑罗士信也是可以的。只是自己还没感应到罗士信遇险,公孙氏便提前施法,化身凤凰前往战场。
能知罗士信一生之命的,除了吕仲明自己,还有燃灯道人。而燃灯一定是告诉过公孙氏,罗士信这辈子里的劫数。
于是吕仲明总隐隐约约觉得内疚。
罗士信甲胄未卸,站在房中,低声道:“这又有甚么打紧的……说走就走了,不是瞧不起我么?”
吕仲明说:“我爹想办法去了……大哥……你听我说……”
罗士信长吁了一口气,说:“叔宝,仲明,我……”
秦琼道:“你当真要去找她?”
罗士信点了点头,却十分镇定,抬眼看着吕仲明,还朝他笑了笑。
吕仲明一时间有点无措,求助般地看着秦琼,秦琼却道:“须得把话说清楚了,世民那里怎么交代,何时动身,何时回来?”
罗士信道:“三年,不,五年,我猜得到她在何处。”
“五年?”秦琼道。
罗士信想了想,答道:“五年,世民那处,你且替我交代。仲明,大哥没事,不必担心。”
秦琼道:“我去给你预备盘缠。”
罗士信点了点头,便站着发呆,秦琼转身回自己府上去,吕仲明惴惴道:“你知道她去了甚么地方么?”
罗士信微微一笑,又有点伤感:“她说过喜欢的地方,兴许在扬州,要么在江东,真想找,怎能找不到?”
“那就好。”吕仲明心想反正罗士信带着金鳞,等金鳌岛回了消息,要找罗士信,也不是甚么难事。
大雪停了,满院子的白树银花,吕仲明与罗士信并肩坐在廊下,两人都是半晌无话。许久后,罗士信枕在吕仲明的腿上,闭着眼睛,像个小孩般睡着了。
秦琼带着包袱过来,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吕仲明正要示意他别出声,让罗士信睡会儿时,罗士信却根本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想事情。
“这些年里你让我保管的银钱,都在这里了。”秦琼说。
罗士信接过盘川,点头道:“我走了。”
秦琼又道:“白云驹在后门,骑着去罢,快去快回。”
吕仲明本想再说点什么,罗士信便摸摸他的手,又伸出手,经过秦琼身边的时候,秦琼伸出手,与他互相拍了拍,罗士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吕仲明还以为大家会叫齐人,让李世民给他想想办法,至不济也是聚一起,喝杯酒,或是送他到长安城外,没想到罗士信说走就走,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带着盘川离开了。
秦琼在吕仲明身边坐了下来,颇有点唏嘘。
“这么就走了。”吕仲明无奈道。
“随他去罢。”秦琼答道:“打完一场仗,人也疲了,以前他就说,想去扬州。黑炭头不也说了,想到雁门关下去么?”
吕仲明隐隐觉得,武将们都有点离心了,都不太想为李家卖命,他问:“因为昨天老头子没有封赏的原因么?”
秦琼没有说话,看着吕仲明,过了一会,答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能知节他们,觉得不太妥当罢,我去天策府,你去不?”
吕仲明转念一想,也该去见见李世民,好几个月没碰面了,罗士信一走,多少得给他个交代。
天策府上屋檐积满雪,银光闪烁,走廊下挂着冰棱,自建府以来,尉迟恭便常来往此处议事,除了第一天道贺,吕仲明就几乎没来过,现在远远一看,登觉气派。
然而他与秦琼刚走进去,便听到殿内的争吵。
“国师大人到!秦将军到!”
当差守卫禀报道,争吵声登时一停。
李世民,尉迟恭与房玄龄,杜如晦四人站在后殿内,尉迟恭简直愤怒无比,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有点犹豫,朝秦琼与吕仲明点点头,吕仲明倒是无所谓,笑道:“吵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秦琼又主动道:“接着吵,别管我们。”
数人反而吵不起来了,吕仲明莞尔道:“以前你们碰上什么事,也是用吵来解决么?”说着上前摸摸尉迟恭的头,尉迟恭个子甚高,就像只愤怒的熊,却乖乖站着,被吕仲明安抚下来。
房玄龄道:“国师来得正好……”
房玄龄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