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到手了,咱们走。”
大清早,李青睡得正香,就被朱见深推醒了。
“不急这一时片刻,我再睡会儿。”李青嘟哝一句,翻了个身正欲再睡,朱见深却不让他如愿。
“睡什么睡,起来,大好时光岂能浪费?”
“不是,没必要这么急吧……”李青无奈坐起身,道:“给宁王打过招呼了没?”
“你睡迷糊了吧?”朱见深没好气道,“跟他打了招呼,咱们还能游山玩水吗,就算宁王同意,那些个布政使、知府、指挥使……还不得给配上千余人的护卫啊。”
“我的意思是……你总得让人知道咱们走了吧?”李青道,“就这么不告而别,实在太冒失了,你这个太上皇可是万金之躯,不声不响走了,还不得炸锅啊!?”
“写了信了,”朱见深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催促道,“别磨蹭了,咱们快走吧,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行吧。”李青无奈点头,“钱呢?”
“喏,那不是吗?”朱见深指着一口大箱子,“银票都在这里面呢。”
“验过了没?”
“你觉得,宁王有胆子骗我吗?”朱见深反问。
“倒也是。”李青点头,“不过,这箱子带着太麻烦,弄个大行囊,你这身衣裳也换换。”
说着,起身提上鞋子,道:“我去外边望望风,真的是……大白天跳人院墙,真有你的。”
他原本想着,等到夜深人静再带着朱见深走,不料,朱见深竟一刻也等不及。
不过,这里确实没什么意思,走就走吧。
…
中午,朱觐钧前来请太上皇用膳,连唤许多声都不见回应,他知道太上皇龙体抱恙,唯恐有个好歹,壮着胆子推开门,发现空空如也。
茶桌上,外醒目。g
他忙上前,却见书封上写着‘宁王亲启’。
尽管只是一封信,朱觐钧也不敢违抗,连忙拿着信去找老父亲。
“父王,太上皇不见了。”
“啊?”老宁王身子一颤,差点栽倒,好在有大孙子扶着,“什,什么时候的事?”
“儿子刚发现,太上皇留了一封信。”朱觐钧递上信。
朱奠培哆哆嗦嗦的接过信,撕掉封口展开,俄顷,一蹲坐在椅上,喃喃道:
“坏了,坏了,太上皇悄悄走了,走了……”
朱宸濠不解,“爷爷,太上皇走了不是挺好的吗?”
“你懂什么?”朱奠培骂道,“太上皇万金之躯,但凡有一丁点好歹,都是天大的干系,他在宁王府的事人尽皆知,如今却不见踪影……这这这,何况太上皇龙体违和,若真有个闪失,宁王一脉算是废了。”
“没,没这么严重吧?”
“啪——!”
朱觐钧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骂道:“小畜生,都是你惹的祸,你个败家玩意儿。”
前有三百五十万两白银、宁王府五年俸禄,这又碰上了这事儿,赔了钱,还可能会面临被削藩,朱觐钧都快崩溃了。
老父亲都要七十的人了,身子骨依旧健朗,现在又碰上这档子事儿,他很可能此生无望做宁王了。
能不气嘛。
都是这小畜生,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
喷墙上呢。
“你打他能有什么用?”朱奠培瞪了他一眼,哼道:“去,随本王去佛堂,给太上皇祈福保平安。”
“是……父王,不通知布政使吗?”朱觐钧皱眉,“多一个人知道,减轻一份担子。”
“太上皇不让说啊。”朱奠培苦叹道,“说了就是抗旨,且真要传扬出去,万一太上皇路遇歹人,那责任就全是我们的了……”
说着,他也来了气,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朱宸濠的左右脸,顿时匀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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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我急,你这比我还急呢。”
马车上,朱见深抱怨道,“热死个人,你给我弄冰块去。”
“我上哪儿给你弄?”
“我不管,我就要……”
“给你脸了是吧?”李青驱赶着马车,一边回头恶狠狠瞪着他,“再逼逼,信不信我调头回宁王府,不管你了?”
朱见深一滞,悻悻咕哝:“不弄就不弄嘛,急什么眼啊?”
“你再说?”
“……不说了,赶路吧。”朱见深不敢再找茬,索性掀开帘子,袒胸露怀,用自然风纳凉。
耗时数日,两人离开南昌,改陆路为水路,同时,朱见深这才消停。
…
~
京师,奉天殿。
朱佑樘坐在龙椅上,望着群情汹涌的百官,满脸头疼且无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太上皇一个大活人不见踪影,他能瞒这么久,已是难能可贵,他尽力了。
但,还是暴露了。
“肃静!”
站班太监看不过眼,一扬拂尘,尖声喊了一嗓子。
有用,但效果不大,只稍静了会儿,便又恢复了嘈杂。
显然,这位新帝对群臣的威慑力,不能说没有,却也不大。
朱佑樘心里苦,他不是没解释,但百官不信,就是要见太上皇,尽管没明说,但听那话意思,都怀疑他对太上皇不利了。
“启禀皇上,”站殿将军大跨步走进来,下拜道,“宁王世子求见,称是有天大的事要面禀皇上。”
朱佑樘忙道:“快宣。”
他不知宁王世子所为何事,但只要能别再让这群人吵闹就成,他只想安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