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乔安把手机丢到一边,松了劲,靠在真皮老板椅上,脑海里回想着谭信月最后跟她说的话:/p
“小安,你在对待亲情和爱情的时候,心里会觉得有一些缺失,所以,你才会在面对陆衍的问题上陷入纠结。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之于你,和明堂之于我的情况并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建议。”/p
“不过,你记得吗?自从小栩出现之后,你对于‘家人’的爱,有所不同了吗?或许,这个陆衍,会让你对于‘喜欢’、‘爱情’、‘爱人’也有新的理解。”/p
“或许,他就是上帝派来,弥补你心里那块缺失的那个人。”/p
谭信月说的对,陆衍之于乔安,和仲明堂之于谭信月,是不一样的。/p
她的这位仲伯伯,从前是老师,爱上了他的学生,在那个年代,发生了一段被人诟病的禁忌之恋,然后,那个女学生自杀了。仲明堂一直未娶,直到,他遇到了谭信月,那个和当初他爱的女学生一模一样的人。而谭信月,或许真的是那个女学生的转世,或许不是,但是,他们冲破一切阻碍,在一起了。/p
乔安其实想知道的是,当谭信月听仲明堂说出这段过往、听到他的告白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反应,是怎么样处理,她或许纠结,或许退缩,但是,最后她接受了。/p
但这个过程,对乔安并不具有参考价值。/p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一点,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她做决定。/p
可是,她该怎么做决定呢?该依据什么做出决定呢?/p
乔安颓丧地揉了揉额角,全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当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接受陆衍、是不是喜欢陆衍的时候,她的潜意识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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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燥热很容易让人上火,而黄浦江畔却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p
滨江大道上都是人,或是坐在草坪、铁墩上纳凉,或是散步看风景,或是以江景为底拍摄平面照,不一而足。/p
乔安和乔泽就在视野最好的位置落座,时不时暼一眼黄浦江上和两岸璀璨的夜景。/p
这样的景色,不论看多少回,都是不够的。/p
曾经是关系最亲密的兄妹,但却因为姚文婷和姚忆的设计生出嫌隙,即便误会解开了,相互之间的对话也只是简单的寒暄,你问我一句“最近怎么样”,我答你一句“挺好的,你呢”,就想初中英文课本里的标准对话一样。/p
乔泽道:“明天就是你妈妈的忌日,要一起去看她吗?”/p
乔安顿了顿,回道:“好。虽然,她很不希望以一块碑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有好多年没去看她了,她说不定,还以为我在记恨她对我那么严厉,甚至,同意把老乔葬在她旁边,作为对她的报复呢……”/p
语气里带着几分诙谐的自嘲,但是眼圈却不自觉地红了。/p
“不会的,婶婶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乔泽有些心疼的看着乔安,“而且你也知道二叔他并不是……”/p
“不是渣男吗?”乔安低低地自嘲,“是,是姚文婷恬不知耻地设计了他,但是她和姚忆的出现,深深地伤害了我妈;是,除了给她们母女生活费之外,他尽可能地避免了所有跟她们母女见面的场合,但是我妈还是去世了,乔家也变了,他更是为了去给姚忆过生日,出车祸死了,在我得到消息时候,我还差点被姚文婷买通的黑人劫持,这个案子现在都还没有结案!”/p
“牵牵……”/p
“我还没说完,他是早早地立了遗嘱,除了三百万和一套房产,他名下其他所有的遗产都归我所有,甚至在我十八岁成年的当天,他飞来美国,把乔氏集团董事长的印章交给了我,但是那又怎样?”/p
乔安红着眼,像是一只满身是伤却又拒绝让人靠近给她疗伤的小兽,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妈妈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让我去美国,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哥哥,乔泽你,我留下来了,但是我亲耳听见了你跟姚文婷说,说我‘是一个累赘’。”/p
“那是个误会,我们已经……”/p
“对,误会已经解开了,我知道你是故意那么对她说的,我也知道,是姚忆故意让我听见的。但是误会解开了,伤口不会消失的……不会消失的,那个疤,它一直都在。”一滴泪水从乔安的眼眶中滑落,她吸了一下鼻子,用手背揩去滑落的泪珠,“那个时候,妈妈走了,爸爸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老太太好像,好像只会疼爱我们之中的一个,小的时候,我仗着老太太对我的喜欢,一直帮着修复你和老太太之间的关系,然后,她开始重男轻女在意你这个孙子了。而我,所有爱我的人一夕之间都变了模样,除了你。所以,我能依靠的人,我在这家里最信任最依赖最亲近的人,只有我的哥哥,我的阿泽,你!可是你说,我是一个累赘,你说我从我妈那里继承的乔氏集团的股份,是从你死去的爸妈那里夺走的……”/p
“牵牵,别说了,别说了……”乔泽紧紧地抓住乔安的手,“我当时只是为了套出姚文婷的话,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想……”/p
“你想让老乔知道,当初他犯的那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是姚文婷设计陷害的,你想让我和老乔的父女关系缓和,是,我知道了,可是那个时候去美国,接受仲伯伯监护的我,你知道我的内心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