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了夜,天色昏黑。/p
江景知换了便装,就等着外边的侍卫换岗混出去。/p
他是想来个轻功的,奈何…/p
“我跟欢欢姨娘说好了,等会你到吴府就走正门,不需要用轻功。”/p
落扶桑一边帮他整理衣裳,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p
她这喋喋不休的模样,看的江景知心头暖暖的。/p
“晚上先睡,不用等我。”/p
他将她圈在怀里,摩挲着她顺滑的乌发。/p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p
“要喝药了,就乖乖喝,别净想着涝死屋里头那盆玉盘盂,知道吗?”/p
这小崽子,他一个不注意,那药碗就被她送到了盆景上。/p
落扶桑握着他的手摇着,“好嘛好嘛,我乖还不行?”/p
“……”/p
对小妻子的撒娇没一点辙,该怎么办?/p
还有夫纲这玩意,谁想出来的?/p
江景知略显无奈,无奈过后,却又眼含期待的望着她,“阿悦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p
“嗯,走吧。”/p
落扶桑仰头瞧着他笑道。/p
得到这么个答案,江景知的笑容渐渐褪去,冷清了不少。/p
落扶桑凝了凝黛眉,“怎么不高兴了?”/p
看她琉璃瞳纯净,简直说的上是一尘不染。/p
江景知暗叹一声,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菱唇。/p
笨狐狸,/p
他需要她亲一亲他啊,这都看不出来吗?/p
他一向不黏人,但有了她后,他就很想很想将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牵在手里。/p
等轻轻一吻过后,姑娘的脸已经染上了红霞,浅浅的,煞是好看。/p
江景知眉眼带笑,笑意里含了几分浊世公子的味道:“吾妻倾世,三生之幸。”/p
嗯?/p
嘴巴这么甜的吗?/p
落扶桑朝他娇憨的哼了哼,傲娇的道:/p
“不跟你掰扯了,我还得去找晴嬷嬷呢。”/p
还有一个月的样子,就到了他的生辰,她还得赶紧做完那个香囊呢。/p
虽说她脑袋瓜聪明,但这双手啊,实在是太笨。/p
唉~/p
见她走远,江景知轻声一笑,“真是要被宠坏了。”/p
不过,/p
这感觉还不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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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廊处,/p
落扶桑停下了脚,凝视着一处家燕旧巢。/p
巢里,雏燕啾啾。/p
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p
往后又会如何呢?/p
他终究不记得她,/p
她仍旧害怕那个梦。/p
可梦里那人的脸,她已经模糊不清了。/p
“王爷也真是,更深露重的,也不知道给王妃披件衣再走。”/p
她正在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后边来了人。/p
那走过来的老媪,单单着了一件青绿色的褶子裙,一双慧眼炯炯有神,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秀美。/p
这人,就是她念叨过好几回的晴嬷嬷了。/p
“嬷嬷你怎么找来这儿了?”/p
落扶桑回神,又笑着迎了上去,声调温软。/p
晴嬷嬷不答,只握了握她的手,握过之后,那秀眉一拧,有些温怒,/p
“老奴要是再不寻来,王妃的药,可就白喝了。”/p
虽为训斥,但落扶桑心里却流过了暖流。/p
她偏头,靠在了她消瘦的肩上。/p
“嬷嬷,你说人是不是有了软肋之后,就容易患得患失?”/p
她现在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以后的路,又该怎样走。/p
听她语气里的不确定,晴嬷嬷笑了笑,眉眼慈爱。/p
“初为人妻,还未适应新的身份罢了。”/p
新的身份?/p
或许,真是这样吧。/p
十年前的她,尚不能撑起帝王冠冕,直至如今长大,世人见她,都要尊称一声殿下。/p
她以为,她这辈子的路,是踏过四季轮回,走过奉天殿前九级香阶,登上女皇之位。/p
可终究,世事无常。/p
“本以为会有安生日子,却不曾想日日都不得安生。”/p
这是她来到浮京后,内心所想的。/p
闻言,晴嬷嬷笑了出来,问道:/p
“王妃可知,浮京为何称作浮京?”/p
落扶桑寻思了一会,答道:/p
“浮京重在一个浮字,有不切实之意,所以命名者是在告诉世人,这里权力如云烟,最终会化为乌有。”/p
“浮京原为玄京,那王妃猜猜,是谁改的名。”/p
落扶桑仔细想了想,不确定的道:“是母后?”/p
晴嬷嬷秀眉一挑,笑了,“不错。”/p
曾经,东有无双,南有落染,乃是天下双姝。/p
后来,一个母仪天下,一个承袭江山,皆是世间奇女子。/p
说起楚无双,晴嬷嬷的眼里,含了太多的情绪。/p
有温柔,有怀念,也有心疼。/p
“皇上竟然同意了?”/p
落扶桑好奇的是这一点。/p
“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俩的缘分是从浮京这一名称开始的。”/p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p
“皇后与你母亲是手帕之交,而皇上与你父亲是金兰之交,两对金童玉女,曾也是羡煞世人的。”/p
夜风袭来,院中清荷微漾,吹来了回忆。/p
云帝,母后…/p
父亲,母亲…/p
“嬷嬷,你恨那龙椅上的人吗?”/p
与君携袖折花,与子携手白头。/p
父亲与母亲虽没有走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