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轻轻举杯,然后重新坐下。
其他所有人如坠冰窟。
“我闻到了,我闻到了卡兹灵魂的味道!”一个脸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的老女巫喊道:“还有那个叫莎莉亚的羊蹄子,这桌子上充斥着他们血肉的气息……”
吉姆瞪大了眼睛,他猛然看向席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吼道:“你把他们给……”
然后他又用震惊的眼神去看桌子上的菜,非常明确的在每道菜里看到了两种不同的肉。
吉姆的嘴唇也开始颤抖,他不断的本能的吞咽着口水,对抗那种从胃当中反上来的恶心的感觉,他差一点就吃下去了。
食人,一种从人类建立文明社会起就最为不可饶恕的罪。
“疯了!疯了!席勒,你疯了!”吉姆不断的挥着手喊道:“我不会吃他们的,这简直不可理喻,我现在就要走!”
说完吉姆推开了椅子朝门边走去,他回头瞪着他的同伴,上都夫人张开双手说:“我不是人类,我是森林妖精……”
“我也……”本内特犹豫的吞了一下口水。
感受到吉姆愤怒的目光,剩下的三人还是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然后跟随吉姆一起离开了。
斯特兰奇也放下了叉子,冰冷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品,席勒的目光投向他,斯特兰奇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并说:“我是个外科医生。”
“所以你只会救人?”
“所以我明白人体有多么肮脏,你的调味料毁了这一桌好菜。”
斯特兰奇在暗指另一件事——既然要用恶魔制作成的菜肴激发人类法师的贪婪之心,让他们明白直接掠夺和杀死恶魔会获得更多,那又为何要多此一举,为食客平添心理负担呢?
既然吃下了恶魔的肉就没有回头路可走,难道不应该是想方设法的诱骗他们吃下去吗?
可令斯特兰奇没想到的是,这群人在停顿了一秒之后,就如同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扑向了满桌的肉食。
没有犹豫,没有踌躇,斯特兰奇仿佛听见了他们心里的声音。
吃人算什么?我们现在很饿,我们需要力量,只要能够填饱肚子我们什么都吃。
吃人算什么?我们饿的够久了,因为我们够强,我们才是食客,弱者恒弱,该上餐桌。
吃人算什么?当我们真正升华为与弱小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后,那些进了我们胃袋的肉就只是肉而已,人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无边无际的愤怒冲昏了斯特兰奇的头脑,他感觉这饕餮狂宴上所有人张大着的嘴巴都成了把他的理智吸进去的漩涡。
就在这时,一只手握着的酒杯落在了他的面前,发出了轻轻的响声,斯特兰奇茫然的抬头,只看到了席勒笑意的眸子。
“你看到了吗?史蒂芬?”
斯特兰奇再度去看餐桌上的情形,他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只看到了一群饥饿的野兽,毫无顾忌的对着人类扔出的肉块大块朵颐。
他们的尖牙被磨掉,利爪在收缩,身上长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重绒毛,斯特兰奇再努力睁眼时,只看到了一群肥胖的家畜,一群有着呼扇的耳朵和肥胖的肚腩的猪。
“败伏于饱食,更畏惧于饥饿……”斯特兰奇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席勒的话。
而席勒又看向坐在左侧首位的帕米拉,并说:“人忘记了自己是谁并屈服于饥饿时,就变成了猪,而人类总是在屈服。”
帕米拉按在桌子上的指尖略有些颤抖,她抬头看像席勒那双涣散的眸子,然后又看向摆在桌子上的美食,然后从自己人类基因的本能当中闻到了一种香味,不是肉香,而是果香。
阿扎泽尔出现在长桌对面的时候,巨大的黑色羽翼带来的阴影笼罩了所有人。
没有任何人停下,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往嘴里塞着肉,放弃了餐具,放弃了礼仪,伸手去抓、用牙去咬,直到绝大多数肉类被分食殆尽,他们终于再次拿起餐具。
这一次不是为了切割食物,而是为了切割同类。
第一声惨叫声发出的时候,阿扎泽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左侧的翅膀轻轻一抖,一名忙于争抢的大法师被拍到了后侧的墙上,变成了肉泥。
仍然没有人停下。
叉子了眼眶,餐刀割过喉咙,血腥狂宴终于真正上演,所有人爬到了桌子上,开始用最原始的武器——指甲和牙齿——从他们的同类身上撕下血肉。
“呲拉!”
鲜血喷溅到了阿扎泽尔的脸上,从面颊到眼角鲜红一片,他闭上眼睛,血珠从睫毛滑落。
“味道如何?”席勒站在长桌的对面,墨绿色的西装几乎融进夕阳下的树丛,他对着阿扎泽尔举杯问道。
阿扎泽尔伸出舌头将滑落的血液卷进嘴里,魔鬼锋利的犬齿露出来,他睁开眼,用山羊的横瞳看着席勒说:“令恶魔都觉得辛辣的罪恶,多谢款待。”
席勒缓步走到了阿扎泽尔的对面,阿扎泽尔转头看着他,席勒把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在了阿扎泽尔的颈前。
阿扎泽尔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席勒不可置信的说:“你知道魔鬼不能拒绝罪恶,所以你就如此引诱了我的部下!”
席勒没有回答,人皮之下锋利的毒牙一闪而过,他转了一下手里的酒杯,贴的离阿扎泽尔更近。
他的语调逐渐低沉下来,“阿扎泽尔,主的代罪羔羊、最初的牲畜祭礼,留下你的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