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怔忪地看着医生往启林的鼻腔里推进长长一根塑料软管,麻醉药起了作用,启林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具。是个人都能想象得到,软管从鼻腔穿入喉咙,直捅入食道,那是一种怎样难受的滋味。杜夫人只看了一会就受不了,喉头一阵阵收紧,头晕得想吐。
福管家见状立刻把杜夫人扶出去,给她端来热茶和热毛巾。
杜夫人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望向紧闭的卧室门。
********
爱扶基地大楼,总裁办公室,杜涵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疲惫地按住自己的眼睛。眼皮跳了一天了,搅得他的心也不宁静。自己有多久没见到启林,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杜涵渊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只有一张启林的照片,那是在柳州的时候,小出租房里看清晨。启林扶着窗框,眺望窗外的青山绿水,清晨的微光温柔地映在他的脸上,整个人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那么纯洁,那么美好。初醒的杜涵渊看到这幅画面,静静欣赏了很久,最后用手机将之定格永久收藏。
启林……杜涵渊将照片贴到自己胸口,这是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每当思念无法抑制的时候他就只能这样一个人对着照片默默抚慰。
然而这平静很快就被一阵铃声打破。
电话是杜母打来的,她说:“你来见他吧,我派车去接你。”
杜涵渊的心顿时堕入冰窟,捏着手机的手指逐渐发白。他知道,启林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杜母不会在这个时候允许他们见面。
“妈,你告诉我,启林他怎么了?!我这边有专家,我带医生过去!”杜涵渊急得大吼,外套都没穿就冲出办公室,甚至等不及电梯上来而直接从逃生梯往下飞奔,“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不行!等你派人来接太慢了!”
一路上杜涵渊开车的手都是抖的,他根本就没法平静,脚下狂踩油门,从东郊到西郊,横跨整个城市,他居然只用了四十分钟!
杜夫人当然知道启林的心病来自哪里,也知道只要杜涵渊来,启林就会一丁点事也没有。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这道坎!看到启林要求插胃管,她动摇了,但只是有些动摇,如果不是后来……她不会下定决心让两人见面。
杜涵渊到达的时候,启林因麻醉药而产生的抽搐已经过去,此时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头还晕着,胃也还在痉挛,只是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做出反应。
杜涵渊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昔日神采飞扬的少年如今正病恹恹地缩躺在床上,眼眶瞬间就红了。启林,我的启林,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杜涵渊轻轻坐到床沿,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俯□子,虔诚地亲吻启林苍白的额头,侧脸眷恋地在启林头顶摩挲。
“启林,对不起……”
话音落,启林紧闭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启林,我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带离我身边。”杜涵渊将启林整个拥入怀里,在他耳边许下庄严的诺言。
“你骗我……”启林委屈极了,那天在主宅看到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我不骗你。”杜涵渊捉着启林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有多真。
启林啜泣,说不出话。
“启林不哭,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准看!”启林用被子蒙住脸。
“嗯?为什么不准看?这么久不见,我每天都想见你,你就不想看看我么?”
杜涵渊温柔的嗓音就响在耳边,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启林全身都叫嚣着投降,可,可帐还没算完呢!
启林倒是很想扑上去朝杜涵渊咬两口以解心头只恨,只可惜现在全身无力,肚子又累赘。
但是要想让杜涵渊难受,启林有的是办法——仗着杜涵渊对他的喜欢。
只听启林说:“你是来看宝宝的吗?他很好,就是小了点儿,我会想办法多吃点让他长大的。好了,你看完了,放心回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启林,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不要乱想象出一个什么‘人家’来冤枉我,我天天都只想着你,你不懂么。”杜涵渊一听就知道孝又钻牛角尖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他爱上的孝就是这么爱吃醋又喜欢自怨自艾。
启林还想再说,杜涵渊赶紧将手指轻压到他嘴上,柔声劝道:“乖启林,你身体还这么虚弱,先好好休息,等精神好了再骂我,好不好?”
这么温柔的杜涵渊,启林的心都快化了,但越是这样,心里就越觉得委屈——人们通常把这称做撒娇。
启林说:“不睡,我天天都睡,睡够了。”
杜涵渊:“好,不睡,那你告诉我,你哪不舒服。我带了医生来,让他们给你看看?”
启林撅着嘴不说话,心想:我都快被折腾死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哪儿不舒服。
杜涵渊小心地掀开被子,露出少年纤弱的躯体和硕大的肚子。轻抚着启林的肚皮,杜涵渊心疼极了。
旁边,医生开始向他说明情况。
“启林少爷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进食不畅,吃什么吐什么,肠胃都检查过没有问题,所以精神因素应该是主要病因。现在胎儿过小,如果不能保证营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启林少爷的要求下,我们尝试麻醉后插胃管进食的方式。只是没想到,启林少爷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承受不了麻醉带来的副作用,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