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院落似乎是仆从居住的偏房。
架着的横杆上有晾晒的衣物,皆是些短打,粗布。
角落有个小库房,透过窗户可看到堆集着笤帚,扁担,锤头等工具。
一间房屋,房门半开,里面是个长长的大通铺。
哒哒,脚步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姜原心头发狠,纵身冲进那间通铺,进门的瞬间,先吐出方鼎,再吐虎丹。
铛,方鼎落在床边。
随即,拖曳着金光的虎丹没入其内。
而恢复人身的姜原,以莫大的意志力,在大脑陷入浑噩之前,拽起铺上被子钻进去。
几乎是同时,几个挎刀的神府护卫冲进院落。
“没有?”
“张校尉不是说那虎妖往这边跑的嘛?”
“嘘!”
一个年轻人注意到了通铺房门在轻轻摇晃,举手示意。
众人沉默对视,然后握紧手上兵刃,摆出队形接近通铺房。
房内看着并无异常,只有床铺上有个盖着被子的隆起身影,不时传出怪异闷吼。
甲胄齐全的队长,谨慎上前,深吸一口气后伸出手,猛地拉起床被:
“妖......呃......”
白花花的男人luǒ_tǐ,扭动着身子,不时闷哼。
护卫队长的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手中被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愣在了原地。
“噗嗤”
身后有人笑出了声。
接着,所有护卫哄堂大笑,直笑的眼泪流出,站不稳脚。
“谁他娘再笑,老子劈了他!”
队长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啪地将被子狠狠甩到赤裸男人身上,转头向外冲去:
“肏他娘的,快拿水来,老子要洗洗眼!”
“哈哈哈”护卫们再次爆笑。
笑声好一会儿才平复,有人揉着笑酸了的脸颊,指指床上身影,调侃道:“外面都闹翻了,这人竟然还在做梦,还他娘的裸睡。”
最早发现异样的那个年轻护卫,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水,随意道:“这人应是得了伤寒,捂汗呢,没看神智都不清了么。”
其他人点头认同:“怪不得没去干活。”
“叫醒他么?”
“算了,一个扫地仆从,还是病号,鸡尿湿柴——无足轻重。”
“你们这些毛崽子,喜欢看男人屁股是吧,还不滚出来!”
那队长竟然真的去洗眼了,顶着湿漉漉的脸,站在院中连声怒骂。
“队长,你哪找的水啊?”护卫们嘻笑着走出通铺房。
至于床边的方鼎,实在太普通,根本没引起注意。
“你娘的奶水!”
队长骂骂咧咧的踹了几脚:
“男人也让你们走不动路了,还不干活去。”
“走走走,抓虎妖!”
几息过后,院中恢复平静。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姜原终于从浑噩中醒来。
睁开眼,回忆起恢复人身前的记忆,再看看现在,不由得长长吐出口浊气:
“呼,看来是躲过去了。”
其实他模模糊糊感觉有人来过,只是在认知障碍中,无法辨别情况。
“方鼎也在。”
姜原揽过立在床边的小鼎,满脸嫌弃:“你真是枉为‘金手指’,没点大用不说,连收进体内都不行。”
跳下床铺,翻箱倒柜找出几件粗布短打,挑出较为合身的穿上。
“怎么到现在,出现的都是人类武士护卫,一个阴差或修士都没碰上?”
姜原当然是巴不得如此,可好不容易溜进了传说中的山神府,却只像在闯豪族宅邸,还是有些失望。
其实他有所不知。
磐石峰的授箓仪式早已结束,小游太一神君的霞车也已起驾,去往下一个神府。
神君走前,虽未多说什么。
然而整个北阳山府忙活一夜,别说抓捕姜原,连他的踪迹都没寻到,北阳山神自觉面上无光,大为恼火。
眼见天将亮,阴差将会行动不便,便发令调出府中修士,对北阳山进行地毯式搜寻。
所以山府现在,才只剩下武士护卫。
不是山神心大,而是他根本没想过,会有妖怪敢闯山神府。
因为这是南瞻部洲,人道最昌盛,神道最森严的地方。
一村一土地,一城一城隍,山有山神,河水河神,哪有妖邪的生存之地?
便是仙道修行人,都被那浓郁的红尘,香火之气逼得遁入深山,海外。
可惜,凡事都有例外。
北阳山神将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一个惨重代价。
姜原拽了拽略短的衣袖,来到院落门口,侧耳倾听,发现外面没有之前那么混乱了。
“老猴一伙还没行动?倒是真能沉住气。”
一想到那伙妖怪,便想到被当坐骑的屈辱,狸妖在头上蹦跶的忿恨,被出卖的愤怒。
种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姜原把牙咬的咔哧作响。
同时,心头又生出一丝觊觎——
勾起妖怪贪婪的丹药,会是什么样?
“啪”
姜原猛地拍拍脸颊,自我警醒:
“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务之急不是报仇,也不是去偷丹药,而是怎么逃出去。”
家里动静这么大,北阳山神肯定会收到消息,以最快速度返回。
他可顶着个“邪魔”身份呢,还给送上门。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姜原决定不管那伙妖怪,先伪装成仆从出去看看情况,伺机寻找出路。
“大头我给你说,这次还有妖怪潜入进来,不止那什么虎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