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猜到了,我的大限就要来了。”
苏烬说这句话的同时,那张步入中年的面孔显得格外的平静,明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语气却像是随口道了声“你好谢谢小笼包再见”一般自然。
仿佛……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所做的只是向面前人叙述一遍罢了。
许守靖一脸懵逼,最开始确实震惊的不行,可逐渐缓过味儿之后,心底却又感到十分疑惑。
疑惑的点,主要在于‘大限’这两个字上。
大限这玩意,根本用不着扯什么寿命论,只要身体无恙,尤其是在涅盘境淬炼过六根骨的修士,ròu_tǐ无垢之境的寿命,本质上已经接近了无上大道赘述的‘永生’。
这里有的人就要问了:既然都近乎永生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往上修炼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ròu_tǐ的寿命不难增加,但灵魂……也就是神魂的寿命,每一年都尤为珍贵。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仇璇玑的父亲,被称为大璃武帝的仇殇。
仇殇生来就是个纯粹的武夫,但因为没有修炼的天赋,从没有碰过修行功法,尽管如此,他的ròu_tǐ却始终维持着年轻样貌。
理由其实很简单,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仇殇为了保证自身武艺不衰退,好让他征战四方,早些年的时候吃了一大堆增加寿命的丹药,所以在九十多岁的高龄,也能维持不到三十岁的身体与外貌。
这一套‘药罐子疗法’对凡人ròu_tǐ那是相当有效,但神魂可不吃你这一套。
神魂这个词,听起来玄乎,说起来朗朗上口,可它到现在仍然是修炼之人的共识中,最为神秘的存在。
至今为止,任何一名丹药大师,也没办法炼出增加神魂寿命的药物,无论你ròu_tǐ寿命多高,神魂到了极限,还是会死。
这种现象,对于从未嗑过药物来增加ròu_tǐ寿命的修士来说,会直接反馈到身体的变化上。
例如袁青,他与苏烬本是同辈之人,苏烬还是中年男人的外貌,袁青却已经白发苍苍,仿佛随时会撒手人寰。
伶扶玉比苏烬大了几百岁,因为神魂的强大,任谁看了她的容貌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单身了三百年都没人要的道姑。
如上所述,苏烬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神魂到极限的表现,他会突如其来的面临大限,说明很可能是遇到了跟伶扶玉同样的问题——神魂受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像是修炼出错、被雷劫劈、亦或者砍断手臂之类的,对苏烬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说,很难演变成‘不可逆’的神魂损伤。
举个栗子的话,就像是穿了一身防御系神装跑去让小兵戳一刀,就算流了点血,伤口涂点伤药总归还是能恢复。
会演变为‘不可逆损伤’,那只有一个可能——穿着神装也被捅穿了心脏。
能把苏烬打得这么狼狈的人……天南洲真的存在吗?
想通了这一切,许守靖看着苏烬好像无事发生一般的和蔼笑容,犹豫了下,出声问道: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苏烬本就打算把一切都告诉许守靖,此刻没有任何停顿,微是叹息了一声,侃侃道来:
“说来话长,不过清儿还在等你,我就说的简短点吧。”
“……”许守靖。
我看你的架势,怎么那么像说书人水时常的开场白啊?
苏烬稍稍停顿了下,眼神像是在回忆:
“方才不是跟你说过,我是近些年才回来主持长河苏氏大局的吗?
其实,就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活不久了,想用最后的这点时间,补偿一下清儿,不过清儿并不买我的账……
在我刚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心灰意冷回来的那一天……恰巧刚进门就遇到了清儿。
我与清儿十几年未曾见过一面,但她毕竟是我的骨肉,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但她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谁?’”
许守靖顿时愣住了,目光诡异:“这是在怼你?”
“不,她是真的不认识我。”苏烬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苦涩:“说来也怪我,我年轻的时候不喜欢修炼,觉得那太苦,也不愿意被困在长河苏氏一生,我想要见识外面的风光。
……所以我瞒着父亲跑到外面去游山玩水,也就是在那时,我结实了清儿她娘。”
话到此处,苏烬的眼神攀上了几抹温柔:
“那是我最轻松恰意的一段日子,她只是个凡人,但我同样也只是个随处可见的龙门境修士。”
“……”许守靖。
你们大佬都这么喜欢凡尔赛的吗?
“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跟她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小乡村,不能用法术的日子很不方便,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艰苦,只要有她在,就算与世无争,舍弃世间繁华也无所谓。”
说到这儿,苏烬柔和的神色一顿,眼神变得黯淡了起来。
“在跟她一起的第二年,我们就有了仁儿,在仁儿第六岁的时候,又生下了清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时不时的教给仁儿一些长河苏氏的功法。
后来因为某个契机,被妻子察觉到了我的不寻常,她问过我一次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她,但我那时不想舍弃那种生活,便随口糊弄了过去。
她很善解人意的没有深究……我没想到,那就是错误的开始,我真的应该早早带着她们回到长河苏氏。”
苏烬眼神一凛,声音带